黑粉今天嘴软了吗[娱乐圈](53)
抗拒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找不到类似的情绪,而是因为他不希望把自己的伤口毫无遮拦地展露出来。
尤其是在面对谌醉舟的时候。
“准备好了吗,天色阴得厉害,估计一会下雨,我们得抓紧时间。”
九月是北安市的雨季,前几日暴雨如注下个没完,好不容易等到放晴了,才连忙出来补拍外景。
佟绵不可能因为自己一人耽误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他闭了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
搞电影艺术的人都有超出常人的敏锐共情感知能力,尽管佟绵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但沉沉呼吸了几秒钟后,还是很轻易就代入到了相应的情绪里。
安安眼睫抖动,身形轻颤,怯怯地抬头盯着崔知年的背影,无力又轻小的喊了一声——
“哥哥。”
崔知年被弟弟的话定在原地,过了一会,到底还是转过了身子。
安安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心和害怕,崔知年清楚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担心自己离开之后兄弟二人再无见面的机会。
崔知年自己心里也清楚此行凶险,他也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够安全回来。
可是圣上下的旨,他能抵抗吗?
他如果抗旨,那未来安安该怎么办,难道跟他一起以罪臣逆贼的身份东躲西藏,颠簸流离一辈子吗?
“你一定要走吗?”安安颤抖的尾音飘扬在空中。
谌醉舟没有说话,他自上而下垂眸注视着佟绵。
那双浑圆的眼睛里盛满了胆怯和不安,就这么盯着自己,似是在无声地哀求,求他别走,求他不要丢下自己。
谌醉舟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他不合时宜地想到前段时间佟绵在酒店里问出的那句话。
当年他离开的时候,佟绵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难过和痛苦呢。
安安的情绪推到了顶点,下一瞬,一颗晶莹的泪珠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豆子一般砸到地上,也像是落进了谌醉舟的心里。
“你还会回来吗?”安安的声音略显空洞,因为他知道自己得不到哥哥的回答。
谌醉舟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出戏地上前将人搂入怀中。
崔知年笔直地站在原地,腰杆像是从来不会弯曲的旗杆,面部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着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内心的情感。
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安安一眼,所有想说的话都只化作一声叹息,转身跟随门外的侍卫离去。
导演推了一个升格镜头,给到崔知年离开的背影。
这场戏结束,片场静静悄悄,没有一人说话。
许久,才被导演喊咔的声音唤回神。
已经走到画面外的谌醉舟立刻回头,来到佟绵身边毫不犹豫地将他搂入了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他似是在替戏里的哥哥道歉,但每一声都显得格外无力。
入戏后的佟绵没能立刻从情绪中缓过神来,他被谌醉舟摁在怀里,眼泪抑制不住地往外涌,将肩膀上的那一小块布料洇成了暗色。
谌醉舟从上至下抚摸着他的背脊,耐心地安抚着。
良久,他在佟绵耳旁低声喃喃,“我不会走了。”
半晌后,轻声却又似许下山盟海誓般的坚定,“我永远都不会再离开你。”
佟绵无声地哭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从这情绪中回神。
常嘉远递来一张纸巾,佟绵没敢抬头,后知后觉感到一阵羞耻。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上一次哭鼻子可能要追溯到幼儿园去了。
尽管知道现在是拍戏需要,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哭,还是让他感到脸颊发烫。
感受到怀里人的动静,谌醉舟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向四处散开,等疏散了周围离得近的人,他才轻声对佟绵说:
“好了,他们已经走了,你要起来吗?”
佟绵没动,将脸埋在谌醉舟身上装死。
他这副样子最不想的就是给谌醉舟看到,可偏偏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谌醉舟。
磨蹭半天,他用蕴含着浓重鼻音的哭腔对谌醉舟凶巴巴地说:“纸巾。”
谌醉舟将刚才常嘉远递来的纸巾给他,佟绵接过纸巾,摁在眼睛上擦了半天,又吸了吸鼻子,这才别扭地从谌醉舟身上起来。
眼睛通红的他故作凶狠地用力瞪着谌醉舟,似乎只要在谌醉舟的脸上看到一丝嘲笑的意图,就要奋起打人。
好在谌醉舟还是很有分寸的,并没有露出半分异样的神情,只是平静地问:“好点了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谌醉舟又让助理小方将他带到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然后就毫无留恋地转身走向片场拍戏了。
......就这样走了?
佟绵目光在谌醉舟离去的背影上停留了两秒,心情忽然有些微妙的异样,似乎对谌醉舟竟然没有更进一步取笑捉弄自己而感到意外。
一段时间后,小方拿了两个东西过来给他。
“佟老师,这是谌哥要我给你的。”
佟绵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冰袋和一瓶草莓牛乳。
将草莓牛乳打开,插上吸管,清甜而丝滑的口感顺着喉咙滑下。
其实自从那天晚上两人不欢而散后,谌醉舟就始终与他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相处时不再动不动以戏谑他为乐,礼貌又不失分寸地尺度拿捏得极好。
佟绵一开始还觉得很不习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怀疑谌醉舟是在憋坏。
不过时间一长,谌醉舟又始终安分守己,佟绵这才渐渐地将疑心收回去。
他想这样也挺好的,他们之间互不打扰、互不干涉,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