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女裁缝(196)
“娜莎在外面巡演,她好的不能更好了,无需任何人窥视。”
“再说了,我可不敢因为这些不上台面的小事情就来打扰,除非你想,况且,我也是很忙的。”
埃洛伊斯又开始把量下来的数据,抄录下来。
不上台面,闻言温斯顿想到什么,他回过神来,似乎有很多东西想说,但由于不合身份,又憋住了。
一个裁缝,一个开银行的,没有任何合理条件下能像现在一样,是这种交流状态,一切就好像脱离了社会属性的轨。
她不恭维,他也不把人当物品,但总有种见不得人的感觉,感到心虚。
这因为什么呢
他无意识的反复思索她的话,怀疑是不是罗伯特没有遵守职业道德,忽然又变得沉默了。
真丢脸。
埃洛伊斯回首,瞥过去,因为瘦了一点点,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更显眼,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外套也不穿,就那么直视她。
“关于这套丧服,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如果有,那也别提,就当还人情了,给我省点事吧。”
她上一秒还是礼貌微笑的模样,瞬间又收敛起来。
“如果我不呢?”他后退两步,靠在衣橱上,双手抱臂,似乎是不想这么轻易的还人情。
埃洛伊斯摊手:“那我只能认栽加班了,对待尊贵的客人,要无微不至。”
她风轻云淡。
“对待客人就需要,对待我就不”
温斯顿摸到了其中的区别。
他偏头:“凭什么觉得我很好说话”
凭什么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不会把人当物品,不守护阶级,不装腔作势,不会欺负人。
埃洛伊斯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双手迭起来,抱着胳膊,一副防御姿态。
“需要我来帮你回忆什么吗?”
“……”温斯顿指尖摩挲家徽戒指,他确实不太确定自己喝断片那天还发生了什么事,还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他回忆起来的,只有一部分。
那一部分就足够他抬不起头,她手上还有许多把柄。
“好吧,但要快,我父亲,确实活不了多久了。”温斯顿妥协道。
埃洛伊斯满意地点头。
“节哀。”
她收拾好东西打算去找默肯夫人,刚打算出门,就遇见了找过来布莱克.奥尔德里奇。
“量个尺寸,怎么那么久”
他说罢了,目光停留在埃洛伊斯身上。
“你是裁缝”
她点头,擦身从旁边走出去。
布莱克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中,能被称为裁缝师的,通常都是一些大腹便便,穿着很考究的精致老头子。
而不是一个漂亮小姐。
他顿时对温斯顿的私生活风评有些怀疑,他也这么表达出来了。
温斯顿脸上有一点弧度,他解释道:“她在这,是因为我母亲想试探我。”
“啧,你家这情况,还真是奇怪,我从来没见过,母子关系能怪成这样的,她巴不得你找个情人,好让你接受她的情人。”
布莱克靠在门边,失笑道,作为曾经睡在温斯顿上铺室友,他只管口无遮拦。
“但你,谁还不知道你,除了未婚妻或妻子,恐怕不会在任何人身上浪费时间。”
温斯顿没说什么,只觉得,老母亲打错了主意,看错了人。
“哎,下午出去骑马吧,我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好多年前,也不知道哪有变化了,我的老朋友们啊,一个个都比我忙。”
“我姑姑还说,过两天要给我介绍什么什么吉蒂小姐见面,你认识吗?给说道说道呗。”
温斯顿懒得理他,说琴还没调完,又去了书房。
……
一百一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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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阳光从雾里透出光芒, 此刻是正午,海边钟楼传来悠扬的声响。
温斯顿完全修好了古董钢琴,当布莱克想要命人搬回去时, 他却没有同意, 继续坐在琴凳上,校准音调。
糟朽的精美古董,又焕发生机。
“那书可以给你,这就留下了,作为交换。”
“这架琴是我大老远从俄国买回来的!”布莱克抱着书籍抗议。
温斯顿的手掌盖在黑白琴键上,温润的木头纹路十分美丽,他知道自己从来不为不喜欢的东西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他心情顿时微妙起来, 这种微妙, 令人感到隐隐的头痛脑胀,让人想报复社会。
温斯顿一点不在乎老朋友的死活。
他起身, 拿琴谱拍了拍布莱克的肩膀,面色虽然依旧是那么镇定,但却莫名语重心长, 就像老古板那样低低说道:
“做人哪能什么东西都想要呢?况且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来这里一趟,总得付出点什么才合理。”
听到噩耗, 晴天霹雳的布莱克眯起眼睛,狐疑起来,他刚才修理了半晌, 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想横刀夺爱的迹象。
没有夸赞, 没有点评, 只是像个机械一样处理问题, 这会子忽然像是活过来了。
布莱克总感觉,似乎与上午相比,心情改善许多,肉眼可见的,他紧绷的面部肌肉都开始有了弧度。
就像见鬼一样。
好比一只带着任务低空匀速飞行许久的信鸽,快要抵达目的地时,略过湖面,忽然开始啄虾米,并且把绑在脚上的信纸啄下来扔进水里了。
这一切,都从他去了一趟更衣室开始发生变化。
旁观者清,布莱克想说点什么难听的话,可他觉得还不够难听,于是又忍住了。
“好把好吧,给你就给你了,真是万恶的资本家,路过条狗都要被剥层皮,没人会欣赏你冷漠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