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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国之君(1091)

作者: 吾谁与归 阅读记录

“想做个清官,难呀,江渊当初收这笔钱也是被迫的,这钱也没到他手里。”

两袖清风这个成语,说的就是于谦入京,不肯给大宦官王振送礼,就送了两袖清风。

“这事儿于少保也是知道的,这天下之水,有浑有浊,江渊他颇为能干,景泰以来,行无差池,既然既往不咎,陛下看着他点便是。”金濂知道陛下的心性,日后这江渊必然是如履薄冰。

金濂选择这个时间把这事儿摆在明处,就是提醒陛下,要小心朝里的官吏,官僚里有于谦、杨洪这等人杰,可不全是人杰。

贤时则用,不贤则黜便是。

朱祁钰并不知道,在原来的历史线上,金濂因为江渊收受这两万七千担绵绢,死后都不得安宁。

金濂在景泰三年弹劾江渊收受贿赂,金濂死后,文渊阁大学士陈循为金濂写了神道碑,可是这神道碑三十多年一直未曾立起来。

因为金濂死了,江渊还活着。

一直等到江渊也死了,金濂这神道碑,才算是立了起来。

金濂想了想说道:“还有吏部侍郎项文渊,他不是逼迫李燧娶他女儿,闹得满城风雨,还被李燧撅了面子?”

“这项文渊把自己折腾的不得不致仕,可是他儿子项乔新,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能人。”

“项乔新在景泰二年中了进士,和景泰二年的状元柯潜一道,在陕西行都司吃沙子,可是抓了不少的奸细,捞了好几块头功牌。”

朱祁钰满是惊讶的问道:“项乔新居然是项文渊的儿子?可是他的户籍,不是在项文渊名下啊。”

每一个新科进士,都要把祖宗十八代查清楚,这项乔新可是入了朱祁钰夹带里的人才。

这项乔新居然是那个逼着李燧娶自己女儿,最后把自己折腾的颜面尽失,只能致仕的项文渊的儿子。

金濂颇为感慨的说道:“这项文渊也是避嫌,怕他儿子借着他的名头,名不正言不顺,让地方官为难,不让项乔新参加科举考试。”

“可是这项乔新寒窗苦读十余载,就偷偷摸摸的借着同乡的路引考了科举。”

“陛下,臣说这些,不是要弹劾他们,臣只是想说,即便是在这京师朝廷之上,陛下也有不知道的事儿,可是这暗流涌动,它就是再涌动,它也上不得台面。”

“陛下时至今日,走阳关大道,而非羊肠小道,这是陛下最大的优势,也是陛下最大的底气,行小道,终归是小道,暗流终究是暗流。”

“陛下若是从大道落入这小道和暗流之中,他们在这方面比陛下经验丰富的多。”

第五百四十三章 先义后利为荣,甲胄有劳曰襄

金濂看着满脸英气,正值壮年的陛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不是要告发江渊、项文渊等人,而是借着朝堂之上比较辛密的事儿,告诉陛下,不要从皇位上走下来跟朝臣们撕扯。

陛下的角色就是圣裁决断,而陛下这一点做的一直非常好,金濂非常的欣慰。

朱祁钰不是天生就是皇帝,他也是第一次当皇帝,但是他知道金濂说的是对的。

在万历初年,张居正就把万历皇帝放在了圣裁决断的位置上,一切新政水到渠成,可是张居正一死,万历皇帝亲政,就犯了致命的错误,他从皇帝位上走下来,亲自下场撕扯。

万历皇帝撕不过朝臣,他经验不够丰富。

万历皇帝眼看着撕不过朝臣,就开始摆烂,在万历十三年之后,他再未踏出过皇宫一步。

天下官员缺员过半,就连六部尚书都缺了三位,万历皇帝都不闻不问,最后把大明折腾的土埋到了眉毛。

金濂说的很有道理。

“要吃点什么吗?”朱祁钰看着桌上的果篮,这些都是来看望金濂的大臣们送的零嘴。

金濂已经吃了四天的流食,朱祁钰对金濂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今天他的精神很好,朱祁钰才有此一问。

金濂靠在床栏上,并未做声,而是看着窗外归巢的鸟儿愣愣的出神。

“陛下,老臣刚才在想,还有什么事没有交待,想来想去,交待也是无用功罢了。”金濂喃喃的说道:“臣就盼着大明会越来越好。”

朱祁钰抿了下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会越来越好的,会的,朕保证。”

“那老臣就放心了。”金濂歪过头来,眼帘慢慢闭上。

朱祁钰已经和金濂聊了一会儿,金濂有些精力不济,这种疲惫,是朱祁钰很少从金濂身上看到的。

平日里那种锱铢必较的模样,变得平和了起来,这个为大明守护钱袋子的户部尚书,终于迎来最后的时刻。

朱祁钰很平静的走了出去,兴安在他的身后小心的关上了房门,屋里只剩下了陆子才和两名太医,再无其他人打扰金濂这最后的安详时刻。

忙碌了一生的金濂,可以十分确信的说一句,他无愧于大明,无愧于社稷,无愧于黎民,无愧于心。

这就是金濂的一生。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光芒透过树梢的间隙,洒在了窗栏、屋檐、砖石路上,把它们染上了一层金黄色。

朱祁钰站在门前,他负手抬头看着天空变幻莫测的火烧云,一言不发的等待着。

待到夕阳完全落山,夜色在天空不断的晕染的时候,身后的房门吱吱呀呀打开,陆子才走到了陛下的身后,沉重的说道:“沐阳伯,薨了。”

“嗯,知道了。”朱祁钰只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用力的攥了一把,他手下的重臣,又走了一位。

太医院用尽了办法,也没有将他留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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