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1204)
“看起来,朕还是很有当贪官的天赋啊。”朱祁钰收手了,于谦不适合这种棋牌,毕竟于谦是大明道德的制高点,而朱祁钰是大明道德的洼地。
兴安愣愣的说道:“也许、可能、大概有?还是没有?”
在兴安看来,陛下的确有当贪官的天赋,但是这怎么能承认英明的陛下是当贪官的料儿呢?
这个【反腐抓贪】的游戏,只有两个核心要素,一个是权,一个是人性。
争权夺利,泯灭人性。
朱祁钰收好了牌和旗,不能再下了,于谦已经愤怒了。
“朕许给了王复一个康国公的位置,若是王复夺权成功,并且未叛大明,朕许他王制国公府,等同沐王府。”为了缓解于谦的情绪,朱祁钰又聊起了国事。
于谦愣了片刻,俯首说道:“应有之意,雷霆雨露皆为君恩,臣以为王复定不会叛明,景泰二年,臣任总督军务,在集宁的时候见过王复。”
“若是用襄王殿下所言,王复在集宁的时候,已经从有我,变成了无我,王复身中数创,要害中了三箭,若非欣可敬欣院判在集宁,王复必死无疑。”
“而王复当时就是为了送一份情报到集宁,防止也先偷袭我军。”
“王复去参加夜不收的时候,满是欣喜,脸上的笑容…和那幅画上的夜不收们的笑容,一模一样。”
于谦指着御书房挂的画,那是当初杨洪组建夜不收时候,随天使前往宣府的画师,画的一幅画,马背上的墩台远侯,嬉笑着打着招呼,奔向草原。
那个笑容,无怨无悔。
朱祁钰一直把这幅画挂在自己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而且兴安装裱之后,为了防止画卷发黄,专门用玻璃框好,防止氧化。
朱祁钰出神的看着那幅画,郑重的说道:“朕也信他,若是他真的叛了大明,是朕之过。王复不欠大明什么,倒是朕对他有所亏欠,他求的就是朕亲手给他挂功赏牌,至今未能如愿。”
“但是该锄奸,朕也绝不姑息。”
就像是功过不能相抵的基本赏罚规则一样,朱祁钰欠王复的牌子那是债,但是王复真的敢叛,朱祁钰真敢派人锄奸。
朱祁钰给王复准备三块奇功牌。
第一块是王复在和林的时候拯救夜不收,第二块是王复送到大明的六分仪等物,那都是帖木尔王国的最为宝贵的财富,第三块则是王复最终能以康国公回到大明。
于谦和朱祁钰详细讨论了下,关于奴仆法的具体事宜,这是社稷大明百年基业的根基。
当然奴仆法之中,于谦和皇帝也有很多的分歧。
比如皇帝有意营建官奴所,类似于教坊司,设立贱籍蓄奴,对这些奴隶统一管理;
于谦持有反对意见,认为大明不应当设立这类官办奴所,这种明火执仗的行为,一来有损圣德,二来于国不利。
即便是大明贱籍,那也是大明人,比蛮夷更高一等,给贱籍等于给奴仆大明人的身份。
朱祁钰和于谦经常吵架,兴安早就见怪不怪,吵吵闹闹比客客气气让兴安更为放心。
能够沟通,就没有怀疑,小人的谗言就无法钻空子。
怀疑的种子需要间隙的浇灌,才会不断的生长,直到开花结果。
请假条
事由:孩子咳嗽了三天,嗓子红肿有血丝还有点溃脓,目前没有发烧的迹象,我们这边也闹新冠,今天请假,万分抱歉。
第五百九十一章 小姐身子丫鬟命
“骂别的朕也就认了,但是他居然骂朕不够勤政,这个王启是什么人?”朱祁钰一扔手中的奏疏,愤愤不已的说道。
朱祁钰天天被骂,也多少被骂习惯了,亡国之君的恶名,甘之若饴,但是今天,他突然被骂不够勤勉。
于少保第一个不同意,于少保时常忧心,陛下整日沉迷政务,日后恐有厌烦。
兴安看了看最后的署名俯首说道:“王启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景泰五年进士及第,二甲十一名。”
“这奏疏臣也看过了,臣以为他说的倒是符合他的身份,初入官场,乳臭未干,所言所欲,看似合理,其实没什么作用和价值。”
朱祁钰打开手中的奏疏,提起了朱笔,疑惑的问道:“那拿来干什么?”
王启的奏疏里,说朱祁钰怠政的理由是:大明早朝。
王启在奏疏中,痛陈利害,骂朱祁钰不够勤政,理由是大明现在的早朝不常设,五日一次,皇帝疏于政务,沉迷奇淫巧技。
在洪武年间,大明的朝会分为了早朝、午朝和晚朝,晚朝一般不开,若是午朝没忙完,那就会开晚朝。
大明太祖高皇帝的勤政,朱祁钰自叹不如,但朱元璋的勤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国朝初立,事物繁多,这是一方面,政治制度不成熟,是第二方面。
在八十年间的发展中,文渊阁的地位逐渐加重,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廷议、部议制度逐渐健全,朝会早就变得礼仪化,不再处理实际政务。
尤其是到了正统初年,皇帝幼冲,这朝会变得更加可有可无。
朱祁钰的确没有恢复每日早朝,更没有设午朝、晚朝,可是他每天都在讲武堂当值,在讲义堂上课,每天还要去京营操阅军马,虽然武力值依旧不太行,但至少朱祁钰的武力,也能充当计量单位了。
每隔七天都会去一趟石景厂,每隔一旬,他都会去一趟朝阳门,偶尔还要见一下柳七。
朱祁钰批复了王启的奏疏,倒是没有恶语相向,只写了三个字:【知道了】。
兴安俯首说道:“好听话、难听话,都得陛下看过,才能定夺,司礼监和文渊阁位高权重,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谁都不能自己压下奏疏的,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