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1635)
其实在朱祁钰看来,完全不用请奶娘,冉思娘的大小他心里有数。
“躺好,躺好,何必虚礼。”朱祁钰伸手示意冉思娘不必行礼,老夫老妻,又在花萼楼之内,自然不必起身。
冉思娘的脸上都是汗,脸色有些苍白,她略显虚弱的说道:“孩子一切都好,夫君不必担心。”
“你呢?怎么样?”朱祁钰抓着冉思娘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
冉思娘挤出一个笑容,生孩子是个体力活,她有些虚弱无力说道:“还好,就是有些累了。”
“累了,就多休息。”朱祁钰将冉思娘的手放入了薄被之中,站起身来看了看孩子。
他说的就像是渴了多喝水的废话,但是作为日理万机的皇帝,此时的陪伴,才是冉思娘要的,说什么,其实不重要,冉思娘当然不会认为陛下不解风情。
新出生的孩子,大抵是有些丑,脸上有些褶皱,两眼深黑无神,绝说不出什么好看。
朱祁钰逗了逗孩子,和冉思娘说着话,说着说着,孩子先睡了,而后冉思娘也安心的睡着了。
“照顾好冉宁妃和六皇子。”朱祁钰站起身来,向着高婕妤的花萼楼而去。
“陛下,是不是再纳个良人入宫?”兴安见缝插针的说道。
朱祁钰想了想还是摇头说道:“不必了吧,冉思娘坐完了月子,也就可以侍寝了,不用扰民了。”
“臣…遵旨。”兴安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可是花鸟使,他辜负了朝臣们和宗亲们的殷切期盼,没能让陛下的主要精力放在女人身上,是他失职。
礼部早就拟定了许多个名字,男女都有,朱祁钰最后选定了沛,取意盛大旺盛。
这是喜事,连已经赶至镇南关的大明诸将领,也在于谦的率领下,写了贺表。
除了贺表以外,还有一份触目惊心的塘报。
大明的墩台远侯已经开始再次渗透,侦查敌情,这是惯例,要在接战前,再次进行一次渗透侦查。
塘报之所以触目惊心,是因为墩台远侯深入百里,未闻人声,白骨累累。
为了防止安南丁口出逃大明,黎宜民在镇南关外制造了一条阔百里的无人区,安南百姓踏入就会被射杀,有骑卒等在此巡弋。
而一旦大明军从陆上踏出镇南关,黎宜民就会仿照大明在集宁一带的烧荒一样,烧出一条没有任何补给的百里荒原。
“这黎宜民,还真的是…天怒人怨,人神共弃。”朱祁钰已经尽量用低道德去想象黎宜民的施政,但是他还是高估了黎宜民的道德底线。
黎思诚用我只要足够烂你就没法王化我,威胁大明不得出兵,但黎思诚没那么做。
黎宜民没那么说,但实实在在的做了。
“大明军何时入安南?”朱祁钰放下塘报问道。
兴安抽出了当初的决议说道:“八月末。”
一个小黄门举着一份塘报大声的说道:“报!陛下,安南聚兵千余,立栅挑堑,攻广西凭祥地方!”
朱祁钰看着手中的塘报说道:“黎宜民非但不投降,还敢进攻!”
第七百七十五章 工业革命的本质就是烧开水
朱祁钰即便是生气,惊讶于黎宜民的大胆,依旧没有下达任何的指令,比如让大明军前往击退敌军,而是静静等待着前线的战报。
仅仅三日之后,一个小黄门举着塘报冲进了御书房,大声的喊道:“报!报!”
“广西凭祥地方大捷,敌两千余众,被我大军悉数歼灭于凭祥城下!”
“好!”朱祁钰拿过了塘报,认真的看了起来。
在塘报中,这股攻打凭祥的军队,是安南军,不过可不是黎宜民的命令,而是军队独走,甚至和之前劫掠大明军备的安南军没有关系。
黎宜民一如既往的无法控制安南的军队,军队独走的现象越来越严重。
这股军队,在无法领到军饷的情况下,摇身一变成为了流匪,沿路抢劫,最后撞到了铁板之上,撞的头破血流。
不是所有的大明军都是京营,不是所有的军队都是大明军。
大多数的军队,都是类似于安南军这等模样,由匪入兵,由兵入匪,亦兵亦匪,兵匪不分。
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如果不维护军纪,军队就成了亡国的祸患,也会成为了野心家们手中的工具。
战斗的过程是一边倒的,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将敌人击溃,悉数歼灭于城下,俘虏了近万余人。
对于俘虏的处置,大明前军指挥、征夷将军陈懋,提督军务文安侯于谦,给出的意见是阉割后送往六枝厂挖煤到死。
杀俘不祥,但是阉割俘虏,送入官厂劳作至死,并不是不详。
一向劝仁恕的于谦,在兵事上,始终展现出他慈不掌兵的一面。
这群安南敌军是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人渣,若非杀俘不祥,早就被大明军砍了脑袋。
朱祁钰看完了奏疏,才笑着对兴安说道:“旗开得胜,算是好兆头了。”
兴安俯首高声说道:“我大明军声威大震,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这不是一场可以决定胜负的战役,甚至有些无足轻重,但却是大明和安南第一次正面冲突,而大明以完胜结束了第一次接战。
朱祁钰合上了塘报,递给了兴安郑重的说道:“留好底档,日后论功行赏。”
战争结束后才会论功行赏,是朱祁钰和于谦一贯的态度,大明从来没有半路开香槟的做法。
大明得胜之后,朱祁钰立刻变得神清气爽了起来,开始批复起这一日的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