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770)
朱祁钰若是越级对他提拔,那是对其他朝臣最大的不公平,也是将吴敬放在火架上烤。
而且吴敬只有地方财税经验,并没有朝廷财物经验。
“张凤可以过度一段时间,等吴敬成长起来。”朱祁钰笑着说道:“再说了金尚书这胃病治好了,慢慢恢复了元气,金尚书也能看着他。”
金濂点头,他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把身体养好。
金濂的目光看向了松江市舶司的方向,他希望舟山海战一切顺利,让大明完成蜕变,再建大明无敌天下的水师。
而此时的松江府的府台衙门,坐满了人。
李宾言坐在正中首位,魏国公代表武将坐在左侧,陶瑾、陈豫、马云、任礼、唐兴坐在左侧,而右侧是李贤、王卺、林聪等一众文臣。
而在堂下还坐着三个人,是两浙、两淮和两江的商总,代表淮商、浙商、徽商。
李宾言之所以坐在主座,是因为李宾言有一把永乐剑,真的按品秩而言,魏国公徐承宗才应该坐在首位。
李宾言的这把永乐剑是当初他前往山东做巡抚之后,陛下给他的,至今陛下未曾收回他的永乐剑,让他时常带着。
“费商总。”李宾言别看平日里憨直,但是此时坐在主位上,也是一股煞气逼人。
毕竟李宾言也是抓过奸细、杀过倭寇的人了。
费亦应立刻站了起来,俯首说道:“在。”
李宾言平静的说道:“陛下有了敕谕,我这里敬告你三点。”
“第一,舟山倭寇陛下要杀,大明也要杀,这是必然的,但凡是有案底在身的海盗,皆以倭寇论罪。”
“第二,此次海船、药石、部分军备,大明需要官办扑买,不可缺斤短两,更不可能以次充好,陛下绝不宽宥。”
“第三,你告诉舟山那些海民,若是无案底在身,无须惊慌,大明日后将会将这些海民与大明子民,一视同仁。”
李宾言这三个要求,归根到底就是吊民伐罪的逻辑,惩戒罪恶,安抚受苦的百姓,讨伐有罪的食肉者。
但是这次李宾言的话里,重点警告了商贾,若是敢发这个战争财,大明皇帝也绝不私宥。
也谈到了大明的一些政策风向的变动,比如海外弃民,是不是大明的子民呢?
李宾言也有交待,叫一视同仁。
费亦应叹了口气,他不会这么做,他也会警告别人不要这么做。
但是有些事,他一个商总哪里能管得住呢?
陛下已经多次证明了,陛下的刀子有多么的锋利,但是有些人一看陛下回京了,还是会动一些歪心思。
永乐剑可是砍过皇帝的啊!
李宾言继续说道:“若是有人胆敢附逆从贼,定不轻饶。”
这也是一个警告,一共四条,其核心就四个字,莫要自误。
费亦应带着三位商总,行礼离开了松江府府台衙门。
三人默默的不说话,分道扬镳。
费亦应平抑了松江市舶司营建所需物料的价格,在其他两名商总的眼里,无疑是投献。
所以有什么话,这二位商总,也不跟费亦应说了。
费亦应抬头看了一眼天日昭昭,艳阳当空,就是连连摇头。
这世上,蠢货总是那么的多。
李宾言十分确信的说道:“陛下和朝廷,对我们的舟山平倭海战,是有期许的,而且是很高的期许。”
“如果我们能够快速获胜,完全胜利,那么陛下的南下平叛,就顺利完成了。”
舟山海战,可以说是大明皇帝南下平叛的最后一战了。
也是大明新开始和新开端,意义非凡。
李宾言面色凝重的说道:“根据陛下的料敌从宽的最高指示,我先说几条我自己的想法。”
“第一,我们要防备民变。”
徐承宗眉头紧锁的说道:“防备什么民变?舟山倭寇在,咱大明的渔民出海打鱼,都会被他们打劫,防备什么民变?”
徐承宗完全没想明白,这件事的逻辑在哪里,这不怪他,他作为魏国公,又不上朝,对朝中的事儿,完全没有多少概念。
他如果清楚正统十年,那一笔微不足道的民变,烧毁了大明南下西洋的一百二十余艘船舶,他要是清楚福州府同知郭琰现在在贵州思州府,他就不会这么疑惑了。
毕竟是尊贵的魏国公,这些小事,他都没怎么关注。
李贤嗤之以鼻的说道:“什么民变,他们现在没有了造反的胆子,但是借着着民变的幌子发财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这是陛下的一句话,李贤在这里做了借用。
民变里百姓没几个,包藏祸心的海盗,就像是乐事薯片的空气一样多。
魏国公又不是整日里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他的魏国公位置是兄终弟及得来的,在做魏国公之前,也是做了几十年的次子。
李贤一说,徐承宗立刻就懂了,他面色变得有了几分怒气,忿忿的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宾言继续说道:“密州市舶司有三万京军驻扎,月港市舶司之后,也有三万京军驻扎,什么样的民变,都很难攻破两个市舶司。”
“毕竟我们不是造船厂。”
李宾言话里话外,自然是说的正统四年,福建镇江造船厂被大火焚毁,南下西洋的一百二十条,包括十二条福船被烧毁的事儿。
陛下在敕谕里,也很明白的将这件事说明白了。
李宾言说到了这里就是内心一阵心痛,他自己也在密州负责市舶司的营建,也有密州造船厂,负责造船。
至今,无论是密州、月港,都没有制造福船的能力,但是民变一下子烧毁了十二条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