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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祸水美人她好难(205)

作者: 焦骨 阅读记录

一片氤氲的淡淡酒香之中,恍惚间,她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的声音。

她好像真的见到了那个想见的人。

眉目温存,眸光纵容。

似乎熟悉得一如既往。

黄昏暮色的霞光散漫天际,轻轻落在他的身上,温柔得不可思议。

苏镜音怔怔地看着,如坠梦中。

却在他想触碰又迟疑地收回手的时候。

眼圈一红,陡然落下泪来。

第100章 一枕残梦

是从什么时候, 想起了他在这个世界醒来之前的,那些忘却的记忆?

苏梦枕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在收回燕云十六州的最后一座城池, 于檀州城内安顿下来的当夜, 他在满目昏暗的梦中, 见到了一个人。

这一次,不是这个世界的记忆, 而是他失去的, 属于他的,在踏梅寻雪阁地底下的记忆。

地道里又暗又冷, 只他一人独坐, 目之所及之处,唯一的亮光, 仅有一豆昏黄的烛火。

然而那一夜,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姑娘, 即便苏梦枕功力减退,眼力却仍旧精准得很,他能确定,那姑娘是一瞬间出现在此处的, 仿佛凭空而来, 悄无声息。

彼时的苏梦枕,手中无刀, 伤毒在身,但是一身凛然气势, 却是毫无消减。

大约这世上,在这种凛然气势的威慑之下, 还能安然闲适地面对他的人,不出一掌之数。

然而那姑娘却仿佛毫不在意一般,仔细端详了他半晌。

然后淡定的告诉他,她要救一个人,但她暂时无法离开这个世界,所以只能来找他。

天行有常,人道有为。

逆天改命,一命只能换一命。

用谁的命,去换谁的命?烛光幽微,苏梦枕看不清晰她的模样,分明只是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要人办事的态度却过于理所当然,仿佛只是通知,而不是征求他的意见。

她说,她救得了他,却不能救他。他的结局已是注定,反正最后都要死,不如就用他的命,去救一个人。

苏梦枕明显察觉到,她有着无可比拟的武力值,比之关七大约还要更胜一筹,这种情况下,于她而言,他的意见自然不重要。

何止不重要,在他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眼前一黑,便已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彻底昏睡过去之前,意识恍惚间,他似乎听到远远传来一句喃喃轻语。

她说,她不能更改他的结局,但可以赠他一场大梦。

自此,苏梦枕再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梦中人,还是世外魂。

直到攻破辽都上京临潢府的那一夜,他才恍然明白,他并非是为谁而来,原来由始至终,他这一路走来,都是在圆一场触手不能及的梦。

在那个阴暗孤冷的地道中,他撑着一身伤病,除了报仇,心里始终还有一丝放不下的念想。

驱除鞑虏,恢复中原,红袖迎风过,刀饮敌国血,燃烧生命余烬里的一抹寒焰,却能换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梦,已是万分的值得。

如今梦已了,他本该从容离去,可是却偏偏无法欺骗自己。

那些记忆里的前尘过往,情思不悔,穿过两世岁月汹涌而来,自此后,朝暮与岁月并往,他再也不能分辨。

那些始终舍不得,又放不下的,是谁的情。

那些纵使明知得不到,亦留不住的,又是谁的念。

他是苏梦枕,却又不是苏梦枕。

那些是他的情,也是他的念。

可是这场梦,终究已到了尾声。

他原本以为,有些情,有些念,远远看着,静静想着,于他而言,便足够了。

可如今,却连这点期望,都已难以实现。

原来有些故事,在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

他能留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她。

所以在攻破了金国国度的上京会宁府之后,他安排好一切事务,然后独自一人,千里单骑,一路匆匆赶往江南。

然而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终究还是迟疑了。

明明想触碰,却还是收回了手。

她凝眉看着他,转眼间,悄然落了泪。

苏梦枕心头一痛,恍惚间才想起,除了刚刚醒来的那一日,自此之后,他再也不曾见到她红过眼眶。

可是从前那些记忆里的她,唯有在她的兄长的面前,一直都是个爱哭的小姑娘。

他无措地抬起手,似乎想为她拭去眼泪,却又像是近乡情怯一般,不敢靠近。

苏镜音红着眼圈,抿了抿唇,僵持了半晌,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他。

“……喝酒么?”她问。

这一年多以来,他的病情逐渐在转好,脸色也不再青白一片,瘦骨支离,虽然还是比不上那些健壮的江湖人,表面看起来也只是一个稍微羸弱点的书生,却已比从前要好上太多,喝点酒也无伤大雅。

苏梦枕没想太多,只默默接过。

他喝了一口,感觉到舌尖甜意,却身形一顿,“这是……”

“……桂花酒酿。”苏镜音转过身,不再看他,低声呢喃道,“喝不醉人的。”

苏梦枕怔愣在原地。

却又耳听着她接着说道,“与上回的桂花酒香,是不是很像?”

落日余晖洒在长桥之上,暮色渐暗,苏梦枕垂眸看着手中的酒壶,却觉心头晦涩难当。

片刻后,他微微点了下头。

“是,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到如今,分辨不清的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

原来她从未醉过。

刚开始的时候,苏镜音是能够分清的。

可是渐渐的,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语气,与她的兄长越来越像,几乎就是同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有着两世记忆的苏梦枕,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已没人能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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