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不瞎吧？他怎么对你，又怎么对别人，其中的差距你不会看不出来吧？”宁觉说，“还是说你故意装作不知道，让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喜欢你，满足你的掌控欲？”

“嗯，对啊。”路听白垂眸道，“是这样吧。”

在外人眼里，应该就是这样，是沈妄一直在付出，对他好，什么都会考虑到他，他和别人都不一样。

事实好像也是这样，路听白想不出话来反驳，但这种特殊对待就算是喜欢吗？

如果把他比作一只小狗，在最脆弱的时候遇到了主人，他浑身脏兮兮的，眼睛里都透着可怜，换做是谁成了那个主人，都会对待这个小狗不一样一些，因为他最可怜，最需要被照顾。

然后小狗被恶狗盯上了，远离他最敬爱的主人，这种行为在外人眼里就是忘恩负义，对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

路听白一直很清晰的能够看清楚自己的境地，他模糊的只是沈妄对他的感情到底能不能称得上是喜欢。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希望答案是否。

泥潭里的小狗出了泥潭也是最不起眼的小狗罢了，而主人值得更好的人陪伴在他身边，而不是被小狗拉下泥潭，沾一身脏污。

“路听白，你知道你回答的是什么吗？”

“老师，别问了。”路听白说，“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就去找别人。”

“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我就必须插手这事。”宁觉放缓了些声音，“刚刚的话别放在心上，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我是旁观者，我看的最清楚。”

路听白没说。

“就当讲故事。”宁觉又说，“告诉我。”

路听白也叹了口气：“就当讲故事？”

“嗯，就当讲故事。”

“老师，”路听白片刻后才说，“你是沈妄的朋友，你应该知道他有多优秀。”

路听白刚说一句话，宁觉就皱起了眉。

“他对我很不同，或许……”路听白顿了顿，“多少会有点喜欢，但他的这份喜欢是我处心积虑得到的，是我诡计多端，总是让他看到处于低谷的我，激发他的保护欲，他觉得我可怜，于是就想管我，所以才会做你看到的这些。”

路听白说着说着有些想笑，他说他总让沈妄看到处于低谷的他，可他的人生又有什么时候不在低谷呢？

他笑了出来，继续说：“这种喜欢哪怕是仅有一点也会迷惑人的眼神，让他为我做更多，但能维持多久？他能一直靠着这个牵着他吗？就算能，我也不愿意。”

“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以爱之名拉他下水，不能毁了他。”

路听白说完，宁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

片刻后才说：“所以你是为他好？”

宁觉的声音音很轻，路听白刚察觉出一丝讽刺时，就听他怒声道：“去他妈的为他好！”

“又是这套垃圾理论，为了谁好，所以就要远离他？所以就要用这个来伤害？”宁觉说，“这算是什么行为？这叫自我感动，自欺欺人，你知道吗？”

“是因为小谢老师吗？”路听白忽然说。

宁觉微顿。

“是因为小谢老师以为你好这个理由和你分手，所以你才会这么激动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宁觉问他。

“我听沈妄说过，他见过小谢老师，而且你俩年纪相仿，还彼此认识，猜到也不难。”路听白之前就有猜，但真正确认是无意中看到过谢时星的手机屏保，屏保的照片是宁觉的单人照，还是学生时期的。

如果放的是合照，还能以朋友的身份解释过去，放单人照就不一样了。

况且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也不难猜。

“我理解小谢老师。”路听白说，“你认识我的第一天曾对我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宁觉对他说的是：“这人不会说话，我来替他说。我的画技不不是还行，是特别好，无人能及的好，只要我想，央美的大门能够随时为我敞开，明白吗？”

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只是随意一说，连身形都没摆正，但语气又何其嚣张恣意。

现在看来，他说央美可能还是往低了说，他肯定能去更好的地方，得到最特别的优待。

可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蜗居在城市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小房间的纹身师，连生意都没有好好做。

“老师，你真的满意现状吗？”路听白继续说，“还是说你对小谢老师没信心，你觉得他会在你进修的时候和其他人谈恋爱、结婚、生子？”

“你知道个屁。”宁觉说，他放低了些声音，“反正他不能用这套来道德绑架我。”

“可是你现在你也在道德绑架他吗？”

路听白没说太明白，但他们都明白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谢时星为了宁觉的发展而分手，这是为他好，中间发生了什么暂且不论，只说现在，宁觉偏偏就不好好发展，让谢时星看他颓废而愧疚。如果是道德绑架的话，那他们彼此都做了这件事，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别说我了，现在在于你。”宁觉岔开话题。

“说我，可以。”路听白叹了口气：“我和小谢老师终归是不一样的，小谢老师他长得好看，学历也高，在人群中也是最出众的那几个，配得上你，可是我呢。”

“我连买个沐浴露，都仿佛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责，被最恶毒的语言怒骂，说……”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

路听白吞了口唾沫，呼吸仿佛变得沉重，好似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完最后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