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份几年前写下的履历。

沈妄的目光落在了“南城一中”这几个字上，终于想起了路听白。

“带我去见他。”

见到路听白是在审讯室里，他拷着手铐，懒散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眼里是挥散不去的冷漠和戾气。

一直到沈妄坐到他对面，他的神情才有半丝的松动，闪过了一剎那的惊讶以及不解，但很快又被冷漠所覆盖，身上的那股戾气更重了。

“还没问够？”

沈妄叫小吴先出去，单独坐到了他对面，把审讯室的门关了起来。

“姓名，年龄。”

路听白抬眼：“上面不写得清清楚楚？”

“请配合我的工作。”沈妄说，“姓名，年龄。”

“路听白26。”路听白懒得扯，随便说了句。

“你认识照片里这个人么？”沈妄把罗六的照片摆在了桌子上，指着说。

“不认识。”路听白说。

“但是他认识你。”

沈妄话还没说完，路听白就呵斥道：“警官，你认识迈克尔·杰克逊么？我想应该是认识吧，但他认识你么？如果想用这个就定我的罪，这未免也太草率了。”

路听白往后一倚，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搭着手似笑非笑道：“还有，你们该放人了。”

沈妄抬眸，径直对上了路听白的目光。对方神情淡淡，眼里除了漫不经心，什么都没有。

“行。”

沈妄起身，走出了审讯室，对小吴道：“放了。”

小吴有些迟疑：“可是队长……”

“出了事我负责。”沈妄说，“另外，我会出下外勤，之后再补报告，有急事随时联系我。”

“好，我知道了。”

路听白是由沈妄亲自解开手铐放出去的，他很快就出了警局，还没走远，面前就停了一辆黑色的大奔。

紧接着车窗降了下来，沈妄坐在车里，低声道：“上车。”

路听白歪头看着他，并没有动。

“这不能停车，快点。”沈妄又说。

路听白这才绕过去，坐到了副驾驶上。

“人民警官不应该低调点么？”路听白说，“开这么贵的车，可真是带了个好榜样。”

沈妄反问：“这榜样也不是谁都能学，不是么？”

车子行驶到高架桥上，这车底盘本身就高，坐在副驾驶上看窗外就像是俯览城市。路听白摇下车窗看了眼，又把目光转移到驾驶座那边：“直说吧，你想做什么。”

“找你叙旧。”沈妄说，“老同学。”

路听白看着他，眼神变得飘忽。

从沈妄坐到他对面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眼前的人。像沈妄这样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是最优秀，最不可忽视的那一个。高中是，现在也是，他们好像是两个相对的极端，一个是天子骄子，另一个可有可无。

如果说沈妄不认识他，他也能理解，毕竟高中的时候他们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也只同班了不到一年。

“哦。”

路听白不知道该怎样应答，只说。

“你还记得我么？”沈妄问他。

“我应该记得么？”路听白反问。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我叫沈妄，高二和你一个班，算算日子，我们有十年没见了。”

“所以呢？”路听白说，“你想和我叙旧，借用这个身份审问我？”

车子下了高架，周围汽鸣不绝，有些吵闹。

路听白把车窗摇了上来：“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想吃什么？”沈妄问他。

话题转换的有些迅速，路听白皱眉，还没等他继续说，又听沈妄道：“虽然现在还没到午饭时间，但你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低血糖。”

他微微顿了下：“局里的伙食确实不怎么样，你没胃口也正常。”

路听白一拳打在棉花上，不免有些泄气。

“我现在心情很差，而你又是只肥羊，不怕我逮着你狠狠地宰么？”

“放马过来。”沈妄说。

“行啊，那去半岛酒店。”

半岛酒店是一家人均消费过千的五星级酒店，也是南城这边最高消费的地点，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都占了很大一块地，颇具盛名，但也是普通老百姓不敢踏足的地方。

路听白知道这里是因为他之前来面试过服务员，但是没能成功面试上，因为这里的服务员最低也是本科学历，他一个连高中都没有上完的人，第一轮就被淘汰了，连门都没能进去。

车子很快就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在等红灯的时候，沈妄就把警察的制服外套脱了下来，换上了一件黑色风衣，还随意抓了把头发，整个人都闲散下来。

换衣服的过程，路听白一直看着他，沈妄察觉到这目光，转眼朝他笑了声：“私人场合，不穿这么正式，不然别人会以为我是过去查账的。”

“哦。”

很快就到了半岛饭店，门口的保安跑过来，帮他们把车停到了停车场。

沈妄下了车，就径直朝门里走去，但路听白却在迈步的时候，迟疑了一瞬间。

门里走出了一个服务员，皱眉的看着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圈，路听白这时才反应，他身上还穿着一件褪色的牛仔外套，在警局折腾了这几天，虽然洗了澡，但终归还是没有洗到位，现在的形象和辉煌的大门一比都显得格格不入。

上次也是这样。

沈妄察觉背后的人没跟上来，回头看的时候，也看到了服务员轻蔑的目光。

他往回走了一步，挡在了路听白和服务员的中间，目光锋利：“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