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病美人被男主看上了(239)
不过,这家伙也确如楼主大人所说,命是真的硬,怎么都死不掉。
楼主大人离去不多会儿,他就咳声不止,左摇右晃着从烟尘中再现身型,一条胳膊丁零当啷在身侧。
碍于楼主大人,掣云叟纵使想把,出掌时也拿捏了分寸,掌风再凌厉,却都不至死。
这位代理楼主所计划的,自然是要让萧弋死于火情,而非他手。
可萧弋身子委实破败,又没法儿以内力抵御,掣云叟就算只施展出一成功法,也已教萧弋肩肘脱臼、再添内伤。
周身能见之处,炎炎烈火仍在熊熊燃烧。
萧弋藏在兜帽下的眼睛,清寂地眨上了两眨,愈发剧烈的深咳声,却又盖过了火苗的毕剥。
他肆无忌惮地咳嗽着,重又坐回那张掣云叟留给他的石椅,眉一皱、牙一咬,自个儿把脱臼的胳膊送回了原位。
楼主大人看似洞穿一切,可多多少少还是走了点眼。
这场大火的始作俑者,并非掣云叟豢养的那批行尸走肉。
引火烧毁植物和虫茧、再让活死人背锅,其实都是萧弋的杰作。
平白无故地回到洞穴中送死?萧弋怎么可能干这种傻事儿。
对沈夜冷漠以待,他必然有着自个儿的因由;不顾沈夜阻挠而选择回来,他也定当有着自个儿的目的。
这当中,斩草除根、消灭孕育蛊虫的植物,便是其一。
而除此之外,也还有其二、其三……
为了那不为人知的其二、其三,楼主大人可不能死。
最起码,现在还不行。
行尸走肉数量庞大,山洞里自是异常凶险。萧弋胆敢留下,就代表已有应对之策。
他早发现活死人军团就跟约好了似的,攻击活人的同时,却统统绕开了楼主大人。
于是回到洞穴中头一件事儿,他就把楼主大人拉下石台,挡在自个儿身前做了张强盾。
这法子果然奏效,自此活死人军团便不能近他的身。把掣云叟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再不是难事儿。
再者,萧弋也在一早就看出来,楼主大人已快要苏醒。
植物悲鸣、火光冲天、加上被人不断摆弄着身形和肢体,这么多重刺激下,他再不醒来,反而说不过去了。
而他睁眼所见的第一幕,就是这危如累卵的火场,出现在他眼前的第一样活物,顺理成章地,也就只能是萧弋那张被烟熏得乌漆嘛黑的脸。
萧弋贴近楼主大人的耳朵眼,只用三言两语,就跟楼主大人说明了自个儿的身份、以及俩人身处的危局。
他十句话里八句真、两句假,便足以歪曲这场火灾的始末,诱导楼主大人相信他想让其相信的东西。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那灭除火患的法子。
萧弋见人说鬼话,但是这灭火之策,不单如假包换,成败的关键,还皆在沈夜。
他认定,只要沈夜能够释放关押在玄渊之下的民众,这场大火,自会覆灭。
眼下,萧弋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就好。
他贪婪地享受着烈火带给自个儿的温暖,也在问自己:沈夜能办到么?
能。
他必须笃定他能。
毕竟不是萧弋肚子里的蛔虫,这家伙为什么一夕之间变得那般绝情,沈夜想破了脑袋却仍无解。
所以,任凭玑玄子叫嚣、衣拾叁规劝,他都怔神站在那扇隔绝了山洞和通路的石台门下,始终不肯走。
直到……外间洞穴里火势越烧越猛,呛人的浓烟渗进石台门的缝隙。
不住涌入通路的黑烟,就好比是某种强烈的信号。
沈夜很清楚——外面着了火。
那必须是萧弋的所为。
某一瞬,他似乎霎那间懂得了萧弋的意图,终于决心顺着通路前往玄渊。
怪不得那家伙要回去;怪不得他要纵火;怪不得,他从一开始,就要他沈夜去救人。
沈夜心里失笑。
他依然不明白,萧弋有话怎么就不能好好说,非得搞到跟他剑拔弩张的地步。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抛开这点不谈,今时今日,和萧弋的智计相较,自己总归落了下风。
这一波,萧弋可谓算无遗策。
可是,对那个病秧子最不友好的冬天已到来,他能照顾好自己吗?
能。
他必须笃定他能。
许是一以贯之的相处使然,萧弋和沈夜两人就是这样,可以打嘴仗、可以闹别扭,但这些,都永不妨碍他们无需言明的默契。
在衣拾叁的协助下,沈夜竭尽所能,终究找到了玄渊底部几千叫苦不迭的民众,也找到了密闭空间外、阻绝着千顷碧波的堤坝。
衣拾叁负责疏散民众,为躲避掣云叟眼线,千人之众只能匍匐前行,从杳无人迹的深山老林中遁走。
沈夜则没有和衣拾叁玑玄子两人同行,而是独自走上几乎与无极峰齐高的堤坝。
冬日来临,夜长昼短,这当儿恰巧是一天中日头最正的时辰。
极目远眺,烟波浩渺,山脉雄峻,连带着一小勺京城,仿佛也入了这幅佳境天成的图画。
沈夜眼见山河隽永,心头忽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上了一把。
短短几个时辰,他记起来的东西却越来越多。
活在往生楼的那些年,每一天都暗无天日,这瑰丽的景色、耀眼的阳光,他从不曾见过。
奈何,现在并不是适宜感怀的时机。
沈夜镇定心神,强迫自个儿专注于眼前,凝视起堤坝中央的水闸轮/盘。
关键时刻,他断然不能辜负萧弋的信任。
山体内的洞穴中,萧弋周围的一切都已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