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病美人被男主看上了(358)
“沈夜,你知道吗,最近我时常都在想,自己何其有幸,同你莫逆相交过、出生入死过、温柔缠绵过……人心所慕、皆我所有,来这世上一遭,我当真没留下什么遗憾……”
他顿了顿,却又狡黠地摇头:“等等,也不尽然。”
再跟着,这家伙就一点一点地把头垂得更低,最终跟沈夜两个人,脑门顶脑门、鼻尖抵鼻尖、嘴唇碰嘴唇。
脉脉的拥吻,一往而深。
款款的爱抚,放浪形骸。
……又何止是拥吻、何止是爱抚。
窗棂旁,月华淙淙流淌,星芒漉漉辗转。
床帷边,烛光曳曳摇摆,人影幢幢起伏。
轻罗幔帐后,萧弋和沈夜两人的身形宛若合二为一,遁入了另一重世界。
那里天地扑朔、山川迷离,两人好似坠陨混沌的渊海,也好似飞升缥缈的苍穹,与惝恍的澜漪同耽溺,跟缱绻的烟霞共沉沦。
……
沈夜便是从这一场醉生梦死中醒来。
“小猫儿——”
他这般低喊着,上半身蓦地就从床上弹起,右手使劲儿地向前够着,很像是在追寻些什么。
一霎睁眼,这位太子殿下才发现,自己人在卧寝床塌上。
房间对过的窗户半开着,外间的景致举目可及。
上元节的料峭寒夜,一晃已变作春意阑珊。
天清气朗、暖阳正好,不论红的花、还是绿的草,都强迫着这位太子殿下去确信,他拼了命想要抓住的那束玄影,不过是自己脑海中的幻像,眼前所见,方为真实。
沈夜大概是懂了。
此前他伤重昏迷,一直不曾醒转。就是这段时间里,不知为什么,他的意识深陷一方玄境中。
现今,虽说已从幻境中剥离,思绪归于了现实,可那绮丽的梦、梦中的人,他仍历历在目。
那当真是个极其漫长的梦。
梦里,沈夜仿佛再度遍历人生。
既是人生,自然会遭遇许许多多的事,碰到形形色色的人。
金陵平尸变、江夏封鬼宅、南海闯孤岛、洛阳除□□……一回回险境、一次次危局,都有一人,不顾一身病骨,同他生死与共。
这个人,一会儿带着满腔赤诚的少年意气,嘻嘻笑笑,潇逸而不羁;
一会儿却又能冷不丁地变张脸,像只老谋深算的狐貍,乖戾又狠绝。
就是这样一个人,与他相识、相知、相恋、又相别……
起初的梦境里,沈夜纵然跟那家伙离得再近,那家伙的脸庞也总是朦胧,如同遮罩着重重迷雾,从不给他瞧清。
直到某一时,他忽然在自个儿的唇上,感到一袭肌肤的触碰,柔软却冰寒。
随着这感觉撬开他的唇齿,那家伙的脸,才总算逐渐清晰。
事到如今,沈夜只残留着对那感觉的回味无穷,却已说不清,那是真还是梦。
或许现实中,那人的确就在他身边,趁他沉睡,赋予他一记深吻。
也或许那个时候,他曾经挣扎着想要转醒,但再多努力也只是徒劳。
随即,那个吻便将他拉入了另一片幻梦,更为迷蒙、也更为瑰奇。
而给了他一吻的那人,极尽诱惑着他。温热的洪流,也就此从他体内激荡而出,直迸泻入那人的身体中去。
他体验着人世间最原始的悸动,前所未有地欢愉和畅爽,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又岂料,就在这欢愉和畅爽达到顶峰时,那家伙的影子,却毫无征兆地自他面前飘散。
此后,他便在梦中不停地追寻着那人,好似一走十万八万里。
苏醒前的一刻,他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仿佛终归又见到了那束流风回雪的清影。
因而,他本能地伸出手去,只差一步,就能拉着那人转身——那个自己生命中,最挚爱的人。
回想梦中点滴,沈夜恍如隔世。
苏醒剎那,他已切切实实地认定,自己遗失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再瞧自己那只伸向了虚空的手,他又立马觉察到不对。
怎么会这样,这只手为什么能展能曲、完好如初?!
沈夜依稀记得,在那艘巨船上殊死一战后,自己已感受不到这条手臂的存在。
可眼下,他尝试着伸指、握拳、挥臂,所有动作都行云流水、毫无障碍。
沈夜不敢置信,又不能不信。
执笔、抚琴、握剑、挽弓……
这只手往昔能做什么,而今依旧能做什么。
这位太子殿下正不能自已,就又听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一个侧目,但见进到屋子里的人,正是自己的母亲,皇后王氏。
造访太子府的那晚,这位皇后娘娘后来实际并没有走。
往后一连数天,她都不辞劳苦地守候沈夜身边,日日夜夜企盼自己的孩儿快苏醒。
此时此刻,王氏眼见沈夜从睡梦中醒转、且右臂已能活动自如,免不了大喜过望、潸然泪下。
“孩子——”她扑到床前,一把抱住沈夜,声声呜咽,“母后的好孩子,你可算醒了!太好了,你的手果真全好了!”
面对喜极而泣的母后,沈夜却没有吭声。
非但不吭声,他还谨慎地把母后从身前推开。
仔细回想自己沉眠之际,沈夜已然惊觉,那时的他虽身处梦境,却隐约听到了现实中王氏的语声。
他的这位母后,似在与某人的对谈中,袒/露出惊天的秘闻。
再一转眼,兰雅也已进得房间来。
沈夜一瞬便将视线从王氏转向了兰雅。
他不用问也清楚,医治自己伤势的人,必然是兰雅,因此也更强烈地希望,能从这位神医那里收获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