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望舒点点头，“按照套路来说，线索都会出现在书房里。”

“真好，越来越有活人样子了，”明丹曦撸了一把鹦鹉脑袋，“都知道‘套路’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望舒推开了最近的房间的大门。

他们运气不错，这里就是套路中总是出现线索的书房。

除了高大的、摆满书籍的书柜，这房间里还有好几处矮柜或者置物架，上面摆着不少华丽精致、价值不菲的东西。

或许是教皇国的人太注重信仰不会偷窃，又或是白鲸一族觉得这儿的东西太过晦气，那些不曾被大火烧坏的房里，还原封未动地摆在那里。

瓷器、珐琅画、点缀着宝石的刺绣挂毯，每一件都标志着白鲸家族的非凡地位。

望舒看着房间里的陈设，一时有些出神。抓着明丹曦肩膀的爪子不由扣紧，爪尖刺到了皮肉，带给Alpha一阵细密的疼痛。

“嘶——”

Alpha下意识的一声吸气让望舒如梦初醒。他扑棱两下翅膀飞起来，放开了明丹曦的肩膀：“抱歉，丹曦——”

“没事，你怎么了？”明丹曦一伸手，就将自己的Omega抓回了怀里：“在想什么？”

望舒：“……”

他一时间有些沉默。

他环顾四周，只觉得眼前切实的场景都变得虚化了，像是沉浸在往昔的旧梦里。

梦中的记忆碎片逐渐与眼前的景色重迭，几乎模糊了时空。

片刻，他才喃喃道：“这里，我来过。”

“什么？”明丹曦伸手探向置物架上相框的动作一顿，他赶忙低头看向怀中的鹦鹉：“你说什么？！”

“我来过……不，应该说，我的主导者来过。”望舒终于回神了，他看着眼前的一景一物，一向平直纯然的语气里带着难得的复杂情绪：“我梦到的那些记忆里，出现过这间屋子。”

“我的主导者，曾在这里生活过。是了，就是这栋房子，难怪我会感到熟悉……”“祂”在这里呆过，听阿列科教导古语，听那个主教是如何安排‘祂’的人生。

而后，在这里燃起一把大火，锁上了白鲸主教的房门，听着那一声声威吓变成咒骂再变为求饶，直到“祂”想杀的人死去。

“丹曦，或许，我们找对地方了。”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雷声，窗外顷刻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是故事戏说中的经典套路，却带着点命运既定的感觉。

潮湿的气息伴随着霉菌的气味一起蒸腾起来，像是尘封的记忆之匣在这一刻又被打开了一点。

酝酿阴谋的人已经离开了，但是那些叵测的阴谋却从未随着大火一起故去。

它仍在黑暗中蛰伏着，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无知而无辜的局中人回到这里，将它从名为“回忆”的潘多拉魔盒里释放出来。

怀中的鹦鹉随着那轰鸣的雷声抽搐一下，不稳定的萱草香气释放出来，再度变回人形。

明丹曦猛地将望舒抱住，鹤望兰的花香带着紧张与畏惧的情绪，却极为温和地笼罩住了怀中人。

“不怕，不怕，望舒。”太阳似的Alpha轻声呢喃，“别去想，别去回忆。你就是你，那些回忆与你无关。”

他抚摸着望舒光裸的背脊，不含任何狎昵的意思，只是将掌心略高的温度传递给对方，安抚着怀中的爱人。

“我在呢，我陪着你。”

望舒：“……”

Omega没有回应，明明已经变回了人形，却仍然像个小动物似的，试图蜷缩进Alpha的怀里，想要将全身都捂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努力将呼吸平复下来，只是手仍然紧紧攥着Alpha的衣襟。

“感觉还好么？”明丹曦看着他，小心地试探开口。

他其实也很害怕，怕望舒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解封，怕他从此变成另一个人，怕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而就此崩溃。

不过好在望舒点点头：“没什么，只是又想起了很少的一点点。”

明丹曦这才松了一口气，稍微用力地拍了拍Omega的后背：“呼，好，那就好。你松一下手，我把衣服给你拿出来。不然在这种鬼屋一样的地方裸奔，像个什么样子。”

望舒：“喔。”

他在明丹曦的胸口不舍地蹭了蹭，这才缓缓放开。眼神纯然乖巧，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意味，可以瞬间激发起Alpha的保护欲，尤其是与他匹配度百分百的Alpha。

明丹曦深呼吸了一下，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妈的，一会儿到了宾馆就办了你。”

话虽然有点糙，但是Alpha的行动还是很正派的。

他很快就从背包里翻出了备好的衣服，扔给望舒：“喏，穿上。”

“喔。”

望舒乖乖穿衣服去了。

明丹曦在房间里观察着，想要找到些线索。

他拿起了刚刚就注意到的相框，看着里面的照片——

“这是……那副油画的照片版本？”

照片呈现的画面，与明丹曦那日在白鲸府邸看到的油画一致。

还是那三个人：前主教，长女奥歌契，次女阿罗约。

只是奇怪到略显诡异的一点是，这张照片似乎与那油画的情况正好相反了——

油画上，奥歌契的面容被毁掉了。

而在这张照片里了，奥歌契的面容仍在，但阿罗约与前主教的脸庞处，却只剩下黑漆漆的洞。

照片中的Alpha少女明明是与最亲密的两位血亲拍照，但笑容却是淡淡的，似乎只是出于礼节才勉励挤出一个敷衍的微笑。

或许是年纪尚小，还不善于隐藏，哪怕照片因为时间的流逝已经有些泛白褪色，明丹曦依旧可以从有点模糊的面庞上看见一丝不耐的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