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一派胡言！”明丹曦忍不住低骂一句，“这家伙是疯子吗？！”

阿罗约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那些注射了Act药剂的国民，都不过是她的实验品？

活着是幸运，死了变成档案里一个冰冷的数据，也是一种荣耀的使命？！

而且……她怎么有胆子就这么说出来了？！

难道就不怕失去么？！

……

事实证明，阿罗约不怕。

她无需惧怕自己的话是否有足够的信服力。

她甚至不需要去找到证据加以论证，台下的国民便已坚定不移地听信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就连那名适才还惶惶不安的中年男子，都在听阿罗约说完后，露出了无比欣喜感动的神情，他近乎喜极而泣：“冕下，感谢您冕下！是您的恩赐，才能让她获得这样的机遇！感谢您的赐福，感谢您！”

这样的场景，简直是荒谬至极。

在所谓的信仰面前，他们竟然能虔诚到这个地步。

明丹曦简直无法理解。

有人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菲力克斯面色极其难看，他似乎忘了此刻自己所处的位置与立场，径直上前一步，大声对阿罗约问责道：“我的姐姐希吉雅因为Act不良反应而死去，她死前是那么痛苦，而您却说这是荣耀的使命？”

“是您一力推广Act，却在发现不良反应后，开始捂嘴。时至今日，我们各个领区已经根据您的安排，将近百例病患送到了圣城的中央医院。”

“菲力克斯？！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科尔森被吓坏了，他想拉住菲力克斯让他闭嘴，但却被毫不留情地甩开了手。

领航鲸家族的圣子上前一步，甚至无视身后自己主教父亲的警告，对阿罗约逼问道：“那些可怜的Omega是生是死？是已经痊愈，还是依旧承受着莫大的痛苦？阿罗约冕下，您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他越说越激动，下意识想要上前——

“铮！”

骑士的佩剑出鞘。

加里克背对着阿罗约，剑锋直指菲力克斯。她冷冷道：“领航鲸圣子，退下。”

那尖锐的剑尖离脖子不过几厘米的距离，菲力克斯的脸色顿时白了白。

他后退一步，身形有些颤抖，却仍强撑着继续诘问：“希吉雅姐姐的死，还有那么多Omega的痛苦，难道都是荣耀吗？！”

“说话啊！阿罗约！”他一下子忘了尊重，甚至直呼阿罗约的名字。

一旁的科尔森被吓得腿软，被忒嘉拉拽了一把，好悬没有跌倒。

“是啊，就是荣耀。”阿罗约突然开口了。

她站直身子，看向对自己出言不逊的菲力克斯，笑容丝毫未变，“他们的死，都是有价值的。”

“玄洲的医疗团队已经抵达了我国，这些死者的档案都是重要的参考数据。”

圣歌队的奏乐在发现情况有异时便已经停了，但阿罗约的声音却依旧如唱诗般美好，勾画着幻境般美好的蓝图：“他们的死将推动药剂的研发，他们的生命将长居在生命树上，用荫蔽福泽后人。”

阿罗约抬起双手，人群便爆发出响亮的喝彩，表示对这位教皇冕下无条件的追随。

菲力克斯的脸色煞白，他不敢相信阿罗约居然如此冷酷，更不敢相信她居然敢将这些话语堂而皇之地讲出来。

他近乎喃喃地：“难道希吉雅姐姐……就只是实验品么？”

“是。不可以么？科学不就是这样的么？无数次试错，无数次修正。每一个药剂背后，都是一串串沾着血的数字。”

阿罗约微笑着：“注射药剂时，你们用着被激活的异能，享受着新获得的力量，称这是神的恩赐。但如果自己变成了那数字中的一个，又开始抱怨为什么这不幸会降临在自己身上，认为Act是违背神的意志，应当被叫停。”

阿罗约望着菲力克斯，脸上笑容不变，却又好像格外冷肃：“如果希吉雅没有成为这档案上的一笔，数据里的一员。菲力克斯，你还会站在这里说出这些话么？”

菲力克斯脸色惨白：“我，我……”

他张了张嘴，却好像被扼住了喉咙，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阿罗约最后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像是看一粒渺小的尘埃。

她缓缓抬起挂满了装饰的手，指向了自己的后颈：“根据卡特里尔教典第二条，人人皆生而平等。在死亡面前，自然也是同样——”

“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国家里，第一个注射Act异能觉醒药剂的人。”

阿罗约说完这话，转过身，面对着教皇殿以及无数臣民，扬起语调，声音优雅自信却又充斥着蓬勃的生机：“继续奏乐吧，我想多听听竖琴的声音。”

……

“真是活久见啊。”明丹曦轻声道。

望舒扭头看着他：“怎么了？”

明丹曦金色的眼瞳盯着阿罗约的身影，眼里酝酿着浓沉的情绪：“一个国家的宗教领袖居然在大谈科学……好他妈震撼人心。”

青年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只有凝重：“阿罗约，是个很恐怖的家伙。如果这样的人成为对手……那真的是很麻烦。”

望舒不想让他麻烦，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低声道：“我们还继续看么？”

“等他们走了，我们也走。”

明丹曦道：“找个地方继续看直播去。我其实挺好奇她会选择谁当继任者的。”

之前提听路人的说法，科尔森、菲力克斯以及忒嘉拉，大抵是三个最有力的候选人。

只是从目前来看，科尔森一味谄媚逢迎，忒嘉拉还在装傻充楞，至于菲力克斯……有点正气勇气但不多，情商岌岌可危，处事太不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