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缓缓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他的Alpha要拉着他离开之际，望舒却突然回过头，看向坐在书桌后的、与自己面容相同、血脉一致的Omega女子：“那把锁的密码，Lysandra，利桑德拉，‘解放者的百合花’，是你为自己起的名字吗？”

阿罗约看着他，再次露出一个微笑来。

只是这个笑容不似方才的谋算狡黠，圣洁无暇，一如头戴百合花冠的神灵：“我是阿罗约。”

他们曾是谁都不重要，他们曾想让自己成为谁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是出身斫霜的普通人望舒，而她是高高在上的教皇阿罗约。

这就够了。

真正的答案已经被撕掉毁去了，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答案就是这个。

那么它就是真相。

◇ 第118章  永别故乡

后殿的露台上，阿罗约趴在栏杆上，望着眼前的城市。

一辆汽车从教皇殿门口开走，逐渐驶远了，最终隐没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阿罗约静静地看着，轻声道：“好像有一点羡慕啊……”

她突然有点嫉妒望舒了。

如果自己的遭遇与他对调，如果被封在冬眠仓里送离教皇国的是自己……

是不是她也可以如此心无旁骛地，像是一个单纯的傻子似的爱一个人，也被另一个人所爱着。

这个念头只是冒出来一瞬，她便自觉好笑地摇摇头，将这个刚冒芽的念头掐死了。

“您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了？”

熟悉的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阿罗约转身，看向加里克：“是啊，毕竟这样才能让利益最大化。再为难的话，可就是蹬鼻子上脸，不识时务了。”

她轻嗤一声：“毕竟对面也有个好姐姐啊。”

她之前向斫霜提出互派外交大使，其实就是一个试探——

她想要让对方交出望舒，派一个只有单程票的“大使”过来。

但是却被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明丹景准备保下他。

斫霜的太阳啊，还真是众生平等地照耀着每一个人。

“不过这样也好。不然，就不是我们向他们提提条件了。”

加里克点点头，表示赞成。

阿罗约对着她张开双臂，像个任性的孩子似的：“我想坐在栏杆上看看，抱我一把。”

加里克顺从地上前，托住阿罗约的肋下，轻而易举地将她托举起来，搁在栏杆上。

外面没有任何的防护，这样的行为很是危险。但阿罗约却好似没感觉到，反而惬意地晃了晃脚。

她扭头看着太阳的方向，被阳光模糊了面容，轻声道：“你还记得吗？在我小的时候，我说想要坐到树上去看看，你也是这么托举着我的呢。”

阿罗约几乎从未跟她谈及过去，她们都默契地保持着缄默。

但现在阿罗约既然问了，她自然要回答：“记得。我还记得当时将您托到树枝上后，您很失望。”

“是啊，确实是很失望。”阿罗约远眺着，“我当时以为坐在树上就能看得够高，够远。却没想到，只能看见府邸周围茂盛的树林，视野还被更高大的树木所挡住了。”

“那现在，您满意了吗？”

阿罗约俯瞰着这掌握在她手中的卡特利尔圣城，以及更远处的奥瓦吉亚。

她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很满意。”

她突然转过头来，手比成枪，抵在了加里克的眉心。

她笑嘻嘻地提问：“说起来，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恨我吗？”

加里克没有回答。

她只是握住阿罗约伸来的手，微微倾身，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近乎虔诚的一吻。

舒夏娜，利桑德拉，阿罗约。

我是这世上最恨你，也是最爱你的人。

但万千心绪沉淀在心里，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

“誓死效忠于您，教皇冕下。”

……

车上，望舒坐在明丹曦身边，似乎格外的沉默。

明丹曦感觉到了他似乎心情不愉，试探开口：“怎么啦？事情算是解决了，开心点？”

“丹曦。”望舒低声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为什么？”望舒似乎抿了抿唇，只是隔着口罩看不太真切。

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用你的光脑私下联系了姐姐，并且和她商定了那么多事情，却没有告诉你……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那些处理方法。”

他猛地扭头看向明丹曦，语气急促：“真的，我都没料到自己会想到那些，就好像那些条例就自动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似乎有人在推着我去思考，去谋划，去算计，但是这并不是出自我的本心……”

他盯着明丹曦，眼睛湿漉漉的，似乎生怕从自己的Alpha脸上看到任何忌惮的神情：“丹曦，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有心机？”

之前会所的同事们告诉过他，说那些Alpha不喜欢太有心计的Omega，以及Omega不需要那么聪明，更不要自作主张，不然很容易遭到厌弃。

望舒知道，他的丹曦一向要强要面子，自己此番擅专，会不会引得对方不快？

望舒很紧张，但是明丹曦的反应却出乎他的预料。

Alpha眨了眨金色的眼瞳，颇为意外：“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我们的目标不就是要到腺体干细胞，平安离开这里嘛。现在问题都解决了，大好事一桩啊。”

他一把将Omega拽到怀里，笑着在对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不过，望舒你表现得真是太棒了。”

望舒愣住：“啊？”

“你说的方案，我都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