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

望舒自欺欺人没有成功，垂下了眸子。

他不想让明丹曦看出端倪，只是继续翻阅了一下后面的内容，只是他越翻，眉头皱得越紧。

“怎么啦？这位好孩子又做什么了？”

“……祂想办法嫁给了教皇，借着教皇的权柄打压了反对祂的人。”

“啊，所以祂最后还是和教皇在一起了？就和主教的安排一样？”

“嗯。阿列科也写了……‘我错估了祂的决心和野望，祂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尊严乃至灵魂。祂到底想要什么？要走到哪一步，祂才能知足？’”

祂借着权势以及自己在民间的声望，一步步向上攀登。

因为祂家世辉煌不再，而排挤祂的其他候选人，死了。

指认祂出身伪造的主教家人，也死了。

“然后，”望舒低声念出那堪称离谱的内容：“教皇死了。”

明丹曦：？

明丹曦：“不是，哥们。我不懂，祂是死神附体吗？怎么走到哪儿死到哪儿啊？”

阿列科终于意识到了哪里有问题，却已经来不及了，祂已经近乎攀爬到了国家权利的顶峰。

阿列科惊慌失措地在笔记中写下几行字，歪歪扭扭，字迹潦草，像是在崩溃边缘写出的，甚至都忘了使用古语。

明丹曦终于看懂了阿列科写下的内容——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祂是才不是神的代言人，祂是魔鬼，祂是魔鬼！人怎么可能如此善于伪装，如此残忍冷酷？！！】

【他们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快轮到我了！快轮到我了！！】

恐惧与纷杂的情绪透过近乎被笔尖刺穿的纸页传递给他们，明丹曦和望舒面面相觑，都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望舒缓缓往后翻过一页，发现阿列科又一次换成了古语，写作的字迹还是那么工整漂亮，似乎已经再次冷静下来——

望舒轻声念着：“‘祂没有选择立即杀我，而是放了我一马。这或许祂内心仅存的人性在作祟，又或者只是猫抓老鼠似的戏弄。’

“‘我很害怕，但是却又无比坦然，我明白，这是我罪有应得。毕竟我也是罪人啊……我最开始默许了主教的行为，在祂做出那些事时保持沉默。’

“‘祂叫我老师，但我分明只教过祂用以装腔作势，伪装自己的语言，而不曾教过祂为人的道理与良知。这一声老师，我担待不起。’

“‘就这样吧。我不会揭穿，也无法做出任何改变，毕竟我已经行将就木了。在我这有生之年，我会保持沉默，注视着祂能走多远，直到祂或者死神取走我的性命……’”

一语成谶。

◇ 第57章  腰很重要

手上的日记本仿佛一块刚从火山上搬下来的石头，极其沉重，似乎还带着足以灼伤人的热度。

明丹曦和望舒面面相觑片刻后，Omega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日记本，停顿片刻后，又拿了桌上玻璃质的笔筒压上面，似乎怕这笔记本再次翻开，露出里面的内容。

望舒垂着头，轻声：“你觉得……这里面的‘祂’，‘那个孩子’是我吗？”

“不，肯定不是。”

望舒心乱如麻，但明丹曦却回答地果断而笃定。

望舒蓦然抬头看他，急急问：“真的吗？你怎么能确定？”

“很简单，阿列科最后留下的内容，是在刚来到玄洲时所写的。那时候他应该已经放弃挣扎了，哪怕死亡都可以坦然面对。”

明丹曦金瞳灼灼，看不见丝毫的沉郁犹疑：“死都不怕的话，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如果出现在他面前的你，真的是他笔下的‘那个孩子’，他绝不会露出那种神情。”

仔细回想起来，阿列科当时流露出的神情不仅仅是恐惧惊慌，还有明显的意外茫然。似乎望舒的出现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而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是人不可抗拒的本能。

望舒未必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暴徒，但却依旧让阿列科感到恐惧……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

望舒明显和明丹曦想到了同一个方向，他看看笔记，又看向明丹曦，面带哀求：“如果我不是‘祂’……那我又应该是谁呢？”

明丹曦张了张嘴，却只是道：“反正，你肯定不是阿列科所写的这个家伙。”

望舒：“……”

他明白明丹曦是想安慰自己，也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可是如果那不是他，为什么……他会做那样的梦呢？

阿列科所写的“那个孩子”，分明就是梦里的自己。

他说不清道不明，想要若无其事地揭过，却又无法自欺欺人。

望舒的肩膀都塌下来了，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一层阴云里。

明丹曦看不得他难过，却又不知道怎样安慰，低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那是你？”

望舒：“……”

“别怕，告诉我，望舒，哪怕真的是你曾经做错过什么，也不要紧。我陪你一起去道歉去补偿。”Alpha的金瞳澄澈透亮，语气格外温柔：“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呀。”

望舒这才下定了决心，轻声道：“我曾经梦到过一些，阿列科提到的场景，是从第一视角看见的……就好像，那些事，都是我做的一样。”

只是梦？

明丹曦松了口气：“那有什么？梦做不得真，或许你和这些事有些关联，所以才会梦到，但不代表就是你做的。毕竟人的大脑挺奇怪的，梦的原理到现在都没研究清楚呢。”

他语气轻松：“我跟你说，我还梦到过姐姐和宁不语那个面瘫手拉手，小灵子和一个该死的Alpha亲亲呢。你说这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