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蝉(674)
“那条鱼真的记得吗?”
“也许它只是对所有来潜水的人都这么热情。”邓子衿淡淡地说。
“.......”
好破灭的回答,提醒着杭澈不要再去深究故事的真假。
邓子衿看着女孩的侧脸愣神,眨了眨眼睛,“自己在意的人被分走,就是这种心情,记住了吗?”
杭澈回头才反应过来,“所以情感是可以互通的,刚才这种难受的情绪可以类比到戏中?”
“沮丧,快乐,愤怒,这些情感就像是一只只萤火虫,你要把他们抓住全装进你的罐子里,才会有你自己的光。”
邓子衿接着说,刚才我说这是玩笑的时候,你还记得自己的反应吗?
“好像.是愣住了。”杭澈回忆道。
“还有呢。”
“手。”
“手怎么了?”
“手收回来了。”
“怎么收回来的。”
“下意识地动了下。”杭澈举着自己的右手看着说,“因为尴尬,就悄悄地拿回来了。”
“对,演戏有时候不是只靠台词表情,刚才你的这个动作就很真实,停顿,转身,抬头,肌肉抽动,都可以表达你当下的情绪。”
杭澈望着自己的手指出神,忽然喜上眉梢,“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演了!”
第340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11)
这段戏剧本上只写了:裴苒帮黎淑雯退烧,黎淑雯手握枪欲灭口,除了台词,几乎没有提示,怎么演绎完全要看两位演员的临场发挥。
“报社那边我已经帮你解释过了,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好好休养。”杭澈看了眼客厅,若无其事地问,“你丈夫呢?”
黎淑雯抿着唇,眉头微蹙,“进货去了。”
“天顺布行是他开的?”杭澈揭了邓子衿额上的毛巾,用手背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
手有些凉,也许是黎淑雯不习惯,脸微微往外偏,裴苒意识到这样的亲密接触有失妥当,便识趣地抽了手将毛巾浸湿在盆里。
黎淑雯用气音回,“嗯。”
杭澈拧着毛巾的手微顿,接着加快了速度,拧到半干后对叠放置邓子衿额头,起身端着银盆往外走,半点拖泥带水也无。
黎淑雯眼神像是被磁铁吸住一样,随着杭澈的动作渐渐远去,充满疑惑。
“过!”周瑟一声令下,满意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冲屋内喊,“你们快来一起看看。”
杭澈放下面盆回卧室准备扶邓子衿起来,她那副妆造看着就让人怜香惜玉,结果邓子衿一掀被子,精神抖擞地下了地,还冲杭澈一扬脑袋,“走,检查作业去。”
“好的,邓老师。”杭澈亦步亦趋。
学生跟着老师两人站在监视器后,杭澈自觉弯着身体,双手撑在大腿上,邓子衿趴在她背上,两人看得十分仔细。
“你看看这眼神,太对味儿了!”周瑟眼睛黏在屏幕上。“子衿你这后面接得也不错,跟出去这个眼神可以啊!”
对手戏就像是打羽毛球,不管是高还是低,都要一来一回配合默契,球才不会落地,一味地炫技或者能力太弱只会把时间浪费在捡球上。
好的演员是能接住对手所有的戏份,而不是画个圈圈在自己的舒适区里让别人妥协。
邓子衿接得住杭澈的设计和改变,才让这出戏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杭澈看完睫毛颤动抿着嘴唇回味刚才的镜头,她其实完全是下意识跟着邓子衿的戏在走,“邓老师带得好,很容易就入戏了。”
邓子衿手顺着一拍身下人脑袋,杭澈没设防又不敢大叫,只是嘶了一声。
“怎么回事啊,夸你还不乐意。”
杭澈挠了挠脑袋傻笑。
周瑟早就发现,杭澈夸不坏,给了再多的肯定,她也不会洋洋得意。
这么多天的循循善诱谆谆教导让她越来越上道,有时候已经可以给一些小惊喜。
她越来越像裴苒,慢慢成了裴苒。
连续的发烧,让裴苒操碎了心,这几日她一直守着黎淑雯寸步不离,累了就趴在床边小睡一会。
现下正端着一碗褐色的中药往床边走,她将药碗放置一旁的凳子,拿了枕头把黎淑雯垫高,黎淑雯脸上才有一丝血色,咬着牙吃力地坐起,简单的动作让她喘着粗气,汗珠直冒。
简单喂了几口,实在太苦,黎淑雯来了脾气偏着脑袋怎么也不肯喝了。
裴苒也不逼她,将碗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又拿了一旁的竹篮,里面有碘酒和纱布,“你一定要挺过去。”
黎淑雯扯了嘴角,胸口起伏,“小时候算过命,能活九十岁,死不了。”
裴苒没好气,“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前几天,黎淑雯烧得昏昏沉沉,裴苒趁着她昏睡揭开被子直接换了药,今天她有了精神,裴苒拿着纱布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黎淑雯看着她把纱布在手里卷了一道又一道,便艰难准备起身解中衣的纽扣。
裴苒忙放下纱布,扶着她的肩,“你干什么?”
“不是换药吗?”
二人对视,黎淑雯眼里一片坦荡清明。
裴苒先败下阵来,松了手,“哦。你不方便,我来吧。”
裴苒低着头偏过去不看黎淑雯,伸手解开了脖颈间的纽扣,顺着走线慢慢往右下方。
掀开旗袍制式的丝绸睡衣,雪白的肌肤起起伏伏,精致的蝴蝶骨下方贴着一块纱布,微微渗出殷红。
裴苒拿起碘酒打开瓶盖。
“cut!”
没过,显而易见。
杭澈拿着碘酒跑了出去,周瑟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直接上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