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蝉(78)
舒媚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寒气逼人。
“以往那些脏水也就算了,这次是真的忍不了,要是我,倾家荡产也要和那些垃圾斗到底。”
小八忙跺脚,“你快呸呸呸,这种事还是别遇到的好。”
舒媚:“......”
童年举着手机跑进来,连门都没来得及敲,“沈总!”
站定后才发现宋知也在,“宋律师?”
一群人起身看着她,“有消息了,我手机绑定了老板的身份证,app上有消费记录,她买了去海南的机票,酒店订阅记录也出来了。”
感谢科技,她在三亚西岛渔村。
余晖撒在海面,碎了一片,杭澈拿起相机记录这一刻的温热。
随后,她只是在沙滩躺着,肆意发呆,浪费时间,心安理得。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褪去白日的腥热,大海变得深邃不可捉摸,远处的灯塔微微点点闪烁,像是夜空中躲藏的星辰。
星辰藏于大海,注定漂泊,注定孤独。
杭澈站在海边,看着海面起伏,勾勒出风的形状。
宋知靠近,仅是背影,无需分辨,是她。
她拿出手机,第一次给杭澈打电话,也是第一次看见杭澈在藏蓝的昏暗里踌躇不定。
每一次见到她,都是从容的,淡定的,温柔的。
屏幕的微光映着她清丽的脸庞,眉头微微蹙起,刺痛了宋知的心。
在微信电话即将挂断的最后一秒,划过了接听。
“喂。”杭澈望着海面,声音从现实和听筒同时传达。
“是我。”
杭澈以为自己幻听,但声音明明就来自身旁,她转身。
海风吹乱她们的头发,浪花争先恐后地拍打着海岸,四周空无一人,只有缓缓靠近她的她。
“你怎么?”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我的?疑问淹没在海浪声中。
“我来兑现承诺啊。”
宋知一只手举着手机望着她,一只手从身后递上来一包坚果。
“呐,开心果。”原来有人会因为一句承诺,不远万里,为你而来。
“谢谢。”杭澈伸手接过那包白色的开心果。
捏在手里,有些沉。
宋知垂手,关了手机,嘴角微扬,“可以分一片海给我吗?”
杭澈抿了抿嘴唇,终于露出短暂轻松的微笑,“这是海的荣幸。”
宋知用手指勾了碎发别在耳后抱着双膝,脱了鞋袜,脚趾埋在细沙里,清凉舒适。
杭澈双手撑在身后,双腿交叠,这样的姿势,正好可以从宋知身后看见她的侧脸,还有那随风飞扬的头发,时不时轻抚过她的脸颊。
有的人,仅仅是出现的那一刻,就足以让人缴械投降。
她出现在星月相伴,无边无垠的海边,出现在杭澈的身边。
至少,此刻,她不再是一个人。
杭澈很少会哭,从小跳舞受伤,失败,站起来,都习惯了,渐渐地她也养成了不让眼泪掉下来的能力,但她却很容易因为角色流泪,有着敏锐的细腻的共情力。
另外,她也很容易因为感动而落泪,这种对自己极度坚强和对他人的柔软并不矛盾,融合在她的骨血里。
而此刻,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温热的液体划过自己的脸颊。
一定很狼狈吧,她想。
“别回头。”喑哑的声音伴着海风,飘散在空气中。
“好。”宋知听出来别样的情绪,体贴地点了点双脚,伸手把身前的头发全部掀到脑后,仰着头晃了晃,柔顺的长发倾泻如瀑,顺着雪纺的衬衫垂落,时不时被风撩起。
“一直想来看看大海,终于得偿所愿啦!”她语气轻松,像蜜桃味的果酒,嘶嘶地冒着白色气泡。
她不说是来找她,她只说是为了自己的愿望。
宋知拿捏不好杭澈此刻的心情,杭澈则极力的想把自己涌上心头的委屈全数吞下。
很长时间,她们都没有说话。
第38章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15)
“在想什么?”最后,宋知决定开门见山。
平复心情后的杭澈,声音里杂着些无可奈何,“肉眼可见的星辰,大概有六千多颗。”
宋知将望向海面的目光移至无边的天际。
“然而我们看到的这些星星,也许有些都已经不存在了。”
杭澈撑起身体,和宋知并排,盘着腿,双手自然地搭在腿上,手里还捏着那包零食,仰着头看着远方。
“他们距离我们十几万光年,经过漫长的黑暗才被我们看见。”
宋知看着漫天繁星,缓缓回头看她,看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目光流转。
“那也没关系啊,至少这一刻,我们看到了他们,他们就是存在的。”
杭澈自嘲地笑了声,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我妈出事前一天晚上,我看见了一颗流星。”
相遇,很多时候是有计划的,而分别,总是猝不及防。
有时候一句再见,即再也不见。
宋知抱着膝盖的双手紧紧抓着手臂,脚趾在沙砾中蜷缩。
“杭澈,我们是朋友。”我愿意倾听你所有的烦恼,懊悔,委屈和难过。
请相信我吧。
“从我记事起,爸爸就告诉我,他对妈妈是一见钟情,那时我妈在台上演奏了一曲德沃夏克的《寂静的森林》。”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不顾家里的反对,一定要嫁给那个一事无成的穷小子,不惜和父母断绝了关系。
“后来他们结了婚有了我,父亲的小生意也有了起色,日子慢慢好起来。周围所有人都挺羡慕我的,妈妈是艺术家,爸爸当老板,妈妈一心都在大提琴上,爸爸说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缪斯,他是守护缪斯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