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郎好难娶(女尊)(2)
迷蒙的视线中,隐约能看见一名瘦小的少年,此刻正逆着光,迈着踉跄的步子,飞快的奔她而来。
吴雪眸子下意识眯了眯聚焦,小少年离她越来越近,其模样也愈发清晰的映入她眼底。
一身麻衣短褐,上面打了好几处补丁。
枯黄的头发似一蓬杂草,被随意拢在身后系着,有好几缕鬓边的短发,从发绳中跑了出来,乱七八糟的垂在身前或是黏在脸侧。
个头不高,浑身上下瘦的跟杨柳枝似的,找不到二两肉,仿佛风一吹就能把他带跑偏。
认出来人后,吴雪一直紧绷的心弦忽的一松,不自觉的咬了咬唇,心底蓦地涌出一股说不分明的复杂情绪。
他来了,她是不是就不会被饿死了?
在这世上,如今若真要找一个还会在乎她死活的人,怕是也只有眼前她这位还未过门的小夫郎了。
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前身不争气,是个好逸恶劳的主儿。
双亲在世时,全靠双亲养着。
双亲去了,就靠先人遗下的家财度日。
家财挥霍完了,又卖房卖地卖家具。
最后卖无可卖,只剩村尾祖上传下来的一座年久失修的小破院子遮风避雨。
到了这种境地,前身依旧不思进取。
在这女尊世界,堂堂一个女人,竟沦落到靠着未婚夫郎偷偷接济过活的地步。
前身去岁刚满十六成年之时,甚至还恬不知耻的两手空空去问江家要人,半个铜子儿的聘礼都不给,婚礼宴席也不举办,就妄想娶人家儿子进门。
她急吼吼的想娶江恋过来,可不是因为什么对人家情有独钟,所以才那么迫不及待。
纯粹就是想投机取巧,给自己找个免费干活赚钱的劳动力!
江家并不富裕,要不是江恋小时候生了场大病,家中实在已经无钱给他医治。
不然也不会走到把儿子小小年纪,就许给吴家女君做夫郎,以此换取定亲聘金治病救命的地步。
吴家女君从小表现出来的品行就不尽人意,若让江家正儿八经的给儿子选妻主,怎么也不会挑上她。
实在是当年情况特殊,再加上江母江父又心存侥幸,期望着吴女君长大后能有所转变,这才硬着头皮认下了此桩亲事。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去年吴女君两肩膀抬颗脑袋,就大摇大摆的跑到江家,提议让江恋择日过门,直把向来温柔似水的江父气得拿起扫帚撵人。
江母更是拽着吴女君脖领子往门外带,在把她丢出江家大门时,黑着脸放话道:“没有十两聘礼,没有八抬大轿,没有一场像模像样的婚宴,你休想娶走我儿。
今后若是混不出个人样子,也莫要再跨进我江家的门。
滚!”
……
江恋跑到吴雪身侧,径直跪坐在地面,丝毫不顾雨后地表残留的水汽,会浸湿他的衣物。
“雪姐姐,我扶你起来。”
江恋咬紧牙根,费力的把吴雪从地上捞起,让她靠坐在自己怀中。
然后才蹙着眉头,再次关切的催问吴雪道:“雪姐姐,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吴雪喝了些雨水,嗓子得了滋润,能勉强发出些声音,几乎是一字一喘息的哑声道:“饿、狠、了!”
第03章 他……是在心疼她?
江恋听到吴雪这话,脸上神情有些懊恼和自责。
但与此同时,原本清亮恍若藏着星子般的眸光,也跟着暗淡了几分,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在心底蔓延开来。
自己前些天来了葵水,又偏偏不巧中了暑气,在床上躺了好几日下不去地。
万万没想到,他不过几天没来给雪姐姐送吃食,她竟会变成现在这般快要饿死的模样。
眼前这女人,是自己从小就定下的妻主。
他没有选择,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扶她。
可她现在这副样子,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了,完全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雪姐姐可是堂堂女儿身啊,附近十里八乡,有哪位女君会混成她这副可以活生生把自己饿死在家中的模样?
江恋一想到自己婚嫁后毫无盼头的余生,眼中不自觉的就噙上了泪,皓齿默默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啜泣出声,以免惹得雪姐姐不快。
独自忍下心中百般难过的思绪,江恋扭头从自己身侧斜挎的布袋里,掏出一只成人quán头粗的竹筒罐。
他把竹筒罐塞到吴雪手中后,又将吴雪扶正坐起,然后抽身跌跌撞撞的离去。
“雪姐姐,对不起,这几日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竹筒里装的水煮豆子,你快些吃吧。
我要回去了,免得被阿爹发现了惹麻烦。”
江恋终究是心软了,往外走到一半,又止下了脚步,温声细语的跟吴雪道歉,叮嘱她吃东西。
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吴雪愣愣的看着瘦弱少年离去的背影,听着他隐含哽咽的声音,只觉得自己心头酸涨得发紧发疼。
待江恋关了院门,彻底看不见身影后,吴雪才收回目光,敛下眼眸,神情复杂的看向自己手背上晕开的那一抹湿润。
刚才初绽时灼热的温度,已经随风散去,现在只余冰凉。
他哭了!
为什么要哭呢?
忍饥挨饿,难受得要死了的人,不是她吗?
他……是在心疼她?
自己这位未婚小夫郎,好像真的真的挺好的。
吴雪摩挲着手中的竹筒罐,打开盖子,直接将圆滚滚胖乎乎的豆子倒在手心里,一颗两颗的往嘴里送,然后再细嚼慢咽的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