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成咸鱼就只能当第一了(209)
飞仙阁中,雕刻在檐壁之上的九只青鸾同时脱壁而出,华美的尾羽掠过青山上空,仰天长鸣。
“九只青鸾!”
没有人见过这等异象,弟子们尽皆愕然,茫然的对视了一眼。
一只鸾鸟为弟子身陨,那九只……代表什么?
有人迟疑着问:“……是又有谁陨落了吗?”
是某位长老?
还是……玄清宗主?
气氛霎时低迷下来,惶恐不安交织在众人心间。
“不是陨落。”却有张长老踱步而来,缓声道,“九只青鸾,意味着‘诞生’。”
“鸾鸟上一次脱壁还是在数百年前,那时有剑君段戌破境合道。”
张长老抚须长笑:“而今日——这三百年来诞生的第一个合道之境,竟在我青山宗中!”
他的话被风送进每一个人耳中,惊得众弟子神思不属。
合……道。
这两个字就像压在他们修行前路上的一座高山,仿佛终其毕生之力都无法翻越一般。
但在今日。
却有人跨过去了。
是谁?
……
是谁。
这两个字浮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各宗人茫然的抬眼张望。
四野之上,破境带来的仙光绽开万丈,光华垂落,于是便有无数新枝应和着抽条,瞬息之间长成参天密林,穹顶霞云万道,日月同现,高挂于云端尽头。
阴暗潮湿的洞府,盘膝修养的伏稷蓦地睁开眼,被这异象惊得呼吸凝滞。
他是损毁天地之源的罪魁祸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今的局势。
残存的灵魔二气根本不足以支撑人破境合道。
除非……那个人是晏青棠。
但怎么可能?
晏青棠不是还在天衔城中守城吗?
伏稷立刻借由母蛊,暂时借来虫傀的视角。
远远望去,血色弥漫的城墙之上,“晏青棠”盘膝而坐,似在调息,察觉到伏稷窥视的视线之时,她笑吟吟的摘下了自己的头。
伏稷:“哈?”
段长老看了看和晏青棠本人八分相似的头,再看看大小眼的自己,觉得容潋这个人真是可恶,太看人下菜碟了。
他气了一会,想到被骗的伏稷,立马快乐的换上自己的脑袋,丢掉用来伪装晏青棠气息的精血小像,又给自己的腿接上了一截,顷刻间便重新恢复了自己英武的身姿。
——这是在晏青棠被拖去魔渊之前,便商议好的。
既然伏稷进攻天衔城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晏青棠,那他们就给他一个“晏青棠”混淆视听。
他看见晏青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没在搞什么幺蛾子,才会安心去恢复自己的实力。
也能叫这个世界迟一些直面伏稷,给晏青棠争取破境的时间。
段长老得意的站起身,浑身上下写满了“嘲讽”二字,嚣张的在城墙上扭来扭去。
他百忙之中抽空,扣起了传音玉筒。
“诸位。”段长老沉声,“未免伏稷狗急跳墙,请所有人——立刻退离天衔城。”
他说着话,又朝着伏稷做了个鬼脸。
伏稷鼻子都气歪了。
浑身魔气不受控制的暴走,激荡的力量直接震塌了洞府,掉落的石块劈头盖脸的朝着他自己砸了过去,转眼间就把他给埋了。
原地多出了一个鼓包,带点瓜果点心,看上去就是能直接上坟的样子。
伏稷躺在废墟底下,冷静了片刻,恍然间发现自己中计了。
——是他太过掉以轻心,小看了晏青棠和段戌这两个心机深沉的老贼。
他脑子里乱如麻。
晏青棠合道一事无疑是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以她如今的境界,再想挖去她的灵根可不是件简单事,没有混沌灵根这条捷径,受限于大道规则,他距离合道境总还有一线之隔无法跨越。
他无法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如此一来,他先前所有的筹谋都付诸东流。
伏稷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飞升是他一辈子的执念,为此他甚至付出过大半条性命。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阻拦他的登天路。
他堪堪压下了心底的怒气。
事已至此,不如拼一把。
没有合道又如何,天门一开,总有办法跨过去。
他果断震开碎石,挥去身上浮尘,跨出一步。
荒神域受规则所护,空间皆被禁锢,就算是伏稷想要进入,也要靠一双腿步行。
他的身影跨越千万里,径自出现在天衔城中。
繁华的天衔城此刻却满街空寂,城民们不知去了何处,连原本驻守在城中的青山弟子乃至段戌那个老匹夫尽数不见踪影。
——这里已经成了一座空城,任由伏稷大摇大摆的穿行在街道上。
他心中暗生警惕,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城东。
荒神域在众生眼中极其神秘,很少有人知晓它的真正所在之地,往来修士平日里也只道此处灵气格外浓郁一些,却不知从这里,拂开那层空间壁障,便是传说中的荒神之域。
伏稷抬手拨动空间,有水波状的涟漪随之泛开,顷刻间虚空中便被他撕出一道口子。
荒神域中依旧是一片荒芜废土,厚重的黄沙被风卷起,庞大的沙土巨幕连接了天与地之间,飞起的每一粒砂砾都带着沉重的规则之威。
他没有贸然进入,神识散开,一寸一寸的仔细探查着。
神识铺展的尽头处,他忽然看见了一柄浮空的巨剑。
剑身出奇的宽厚,其上铺着一张厚厚的毯子,正中放着一张茶桌,有仙光隔绝了乱飞的沙尘。
晏青棠坐在剑身之上,百无聊赖的斟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