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成咸鱼就只能当第一了(98)
他说着话,扯开了杜星原的衣裳。
入目是少年胸膛之上横亘着的一道伤。
边缘整齐外翻,和其他伤口并不相像。
这绝不是撕裂出来的痕迹。
陆闻声凝神打量片刻,笃定道:“是利器割伤。”
他常年和人打架,对这样的伤痕再熟悉不过。
晏青棠冷冷垂眸。
——果然不出她所料。
在连亭的身上,相同的位置,也有这样的痕迹,她曾亲眼看着那只虫子自伤口钻入,撑起一小片肌肤。
但这话她不能直接说出来。
晏青棠凑近了些,细细打量着那伤口。
果然,泛白的伤口上,一点红痕赫然映入眼帘,微微刺目。
她指尖虚虚一点:“虫蜕。”
陆闻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虫蜕对准那点红痕,比较之下竟分毫不差。
众人面色顿时一肃。
晏青棠微微支起身子,沉声道:“看来这就是元凶了。”
“可是单这么一只小虫子,就能侵入人体取出灵根?”苏群玉惊道,“这是什么邪诡的东西?”
他问了等于白问,大家都两眼一抹黑,没人回答他,唯有明禅似乎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又咽下了满肚子的话。
空气安静了一霎。
陆闻声沉默的整理好杜星原的衣裳,顺手将那虫蜕放入那只盒子中,再由晏青棠加了几道禁制,确定封好后,才仔细的收入芥子戒中。
这东西大概是他们这一趟最大的收获,也是能找到肖先生背后之人的重要线索。
马虎不得。
晏青棠最后看了杜星原一眼,微微叹息。
她仰头,目光似乎看了很远。
“他们来了。”
随着她的话音,天空中划过数道仙光,碧波宗人姗姗来迟。
杜星原于宗中的留下的精血小像碎裂的那刻,碧波宗人对于他的死讯就早有了预感。
他们沉默的接回了师弟,却尚不能带他回家。
云州城经此劫难,不知死伤多少凡人,倾倒多少屋舍,他们又怎能不管不顾一走了之。
碧波宗弟子散入千家万户之时,晏青棠一行人寻了间未被波及到的客栈,暂时将昏迷的连亭安置在内,她不放心的布了一道阵法,一行七人这才翻身退出屋去。
他们还有件事情要去做。
肖先生已死,眼下的路看似已经走到了绝处。
可云晋还活着。
他是云州城主,是跟在肖先生身边的狗腿子,也是将云州城推入*火海的帮凶。
寻到他,说不定还能问出点什么。
如今云州城民有碧波宗弟子照拂,性命暂时无忧,一行人便也放下心来,毫不迟疑的纵身跃入长街,直入城主府之中。
这是为数不多没有被那把火波及到的地方,城主府外是满目废墟焦黑一片,城主府内依旧是雕梁画栋,流水亭台。
乍看上去似乎已经没有了人活动的迹象,偌大的城主府中空空荡荡,晏青棠神识扫过,随即踏过碧池青荷,自假山缝隙中揪出一人。
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副侍卫打扮,被强拽出来的那一瞬间,怀间包裹瞬间掉在地上,落下一堆金银玉石。
他面色大骇,几乎站不住身子的跪倒在地上,惊声道:“别杀我——”
晏青棠上下打量他几眼,剑柄抵在了他胸口之上。
“我可以不杀你,”她冷声道,“告诉我,云晋在哪?”
那人脸色一苦,怯懦道:“我就是个侍卫……城主行踪,我又如何知晓?”
晏青棠也没说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她拎起那人的衣领:“带我们去他的卧寝。”
那侍卫本是想趁乱盗些金银出去快活,未曾想被晏青棠抓了个正着,金银掉了不说,还被抓了壮丁,但他也不敢反抗,唯唯诺诺的带着晏青棠一行人在府中转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了一除院落外。
“就是这里。”他道。
院中一片寂静,毫无生人气息,陆闻声抬脚踹开院门,当先跨了进去,他转了一圈,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逃了。”
屋中值钱的物件皆已不见,桌椅凌乱的倾倒,书卷纸张散落满地,看得出逃离时很是匆忙。
这倒也在晏青棠的预料之中,她不急不迫的抬手。
“那也要看他逃不逃掉。”
追魂符再次现于指尖,符纹闪烁间化成一只蝴蝶,煽动着翅膀熟悉了下云晋的气息,稍顷,直飞出窗子,向着城外而去。
晏青棠等人立刻跟上。
云州城依山而建,夜里看着仿佛匍匐着的巨兽,可白天群山却意外的秀美,踏进山间的那一瞬间,草木清香扑鼻而来,又有鸟鸣流水声传入耳间。
蝴蝶穿过密林,一路向上,在半空中打了个旋,晏青棠见状,停下脚步:“应当就在这附近。”
众人上前几步,目光落在横档在身前的石壁上,上下扫了几眼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陆闻声微微蹙眉,下一刻,拒霜出鞘,剑光炸开整道石壁,晏青棠几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一时来不及闪避,被震了满头满脸的灰。
苏群玉捂着嗡鸣的耳朵,咳出一嘴土,陷入沉思。
“果然。”他深沉道,“你们剑修都这么莽。”
被误伤的半个剑修晏青棠:“……”
“其实我真的只是一个柔弱的符修。”
苏群玉克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告诉我——谁家的正经符修天天抱着把破剑,到处敲人闷棍?”
二人来回怼了两句,炸开的灰尘也逐渐散开,露出了幽深的甬道。
晏青棠抬手,火符开路,明亮的火光驱散了大片黑暗,一路撞到了尽头,映照到了云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