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相看两厌(199)
臣子寿宴,若有天子仪仗加持,预示着无上的荣耀。
宁苡奉大喜过望,在身边人的搀扶下,起身相迎。
其余人也都起身,恭敬迎候天子仪仗。
来的是元康健,传过天子口谕,元康健向后一摆手,手捧佳肴的宫人依次上前。
宫中赐下十二道菜,等宁苡奉领旨谢恩,元康健便准备告辞离开。
正在这时,忽有一簇流火自天边划落,速度飞快。
苏露青神色一凝,盯住流火降落的方向。
起先众人以为这是之前看过的打铁花,并未太多关注,然而当那簇流火准确无误的落在倚仗的华盖上后,就见华盖忽地腾起一片火光,负责举华盖的宫人似是被火烫到,手一松,华盖也跟着倒下来。
“快!救火!”宁苡奉也吃了一惊,连忙指挥府中众人。
变故几乎只在一瞬间,冲起的火光随着华盖倒落,也很快熄灭,地上只剩下一块烧红的东西,不知是华盖的余烬,还是别的什么。
苏露青飞身跃向仪仗处,查看华盖处的东西。
那名原本拿着华盖的宫人,此时正抖着身子跪在一旁,元康健走到他身前,刚呵斥一声,“怎么回事?”
便听到苏露青说,“西南方向。”
元康健心中一惊,他瞪了那宫人一眼,走向苏露青,同样也看到了燃烧的华盖下,掉落的那样东西,“苏都知,你说西南什么?”
“这块流火飞石,是从西南方向飞来,烦请公公迟些回宫,等我调些人来。”
她来阆国府是赴宴,身边并没有带乌衣巷的亲事官,元康健虽然带了宫人前来,但这些宫人平素做的都是日常事,只够控制住场面。
听她这么说,元康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当即道,“苏都知放心,陛下仪仗无故被毁,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即刻查清。”
宁苡奉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很快恢复如常,着人来找元康健说话,同时命府中家丁把守四周,严查周围异样之事。
泰王从旁坐镇,给元融使了个眼色,元融会意,起身道,“阿爷,曾祖父,我去查看。”
席上其余人这时候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只留在席间,等候消息。
秦淮舟走到苏露青这边,见她一直在看地上那块烧红了的石头,便问,“情况如何?”
苏露青拿一根木棍拨弄地上的石块,石块不知被烧了多久,又红又烫,但却未碎裂,木棍触在上面,即刻就会泛起一阵青烟。
她示意秦淮舟去看石块上的痕迹,“和千秋宴上那次一样。”
石块被她拨弄到另一边,露出上面刻着的六个熟悉的篆体字:天星摇,世出妖。
如果说之前这些带有谶言的“凶兆”都是危言耸听,那这次这个精准打在天子仪仗华盖上的“凶兆”,无疑是最骇人的。
“秦侯,苏都知。”忽然,元融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两人起身与元融相互见过礼,就听元融问道,“如今府中各处都已查过,并未发现异样,至于府外,我已知会过武侯中郎将,他正带领武侯在坊中西南一带巡查,但……或许是贼人狡猾,暂时还没有任何发现。”
元融接着问道,“我见二位一直在看这块石头,可是有什么异常?”
烧红的石块,单凭用手还触碰不得,元融一眼扫到上面的字,面上露出讶异之色,“啊,这是……”
“嗯,”苏露青点点头,“宁公寿宴上,突然出现凶兆,此凶兆又恰好砸中天子仪仗,此事干系重大,在场众人又多是举足轻重,今晚发生的这件事,还请世子代为协调。”
“苏都知说得有理,今晚之事,只需留在围墙之内,至于其它的,还请苏都知定夺。”
附近的一队亲事官看到苏露青发出的信号,赶到阆国府,将这块刻有谶言的石块小心装起。
苏露青带人与元康健一同回宫,秦淮舟则留在阆国府内,协同安排府中后续事宜。
……
立政殿内。
元康健将阆国府中发生的事回禀一遍,小心的候在一旁,观察元俭的神色。
元俭只静静看着装在盒子里的石块,拧眉不语。
半晌才问道,“都查到什么了?”
苏露青恭敬回道,“这种石块的大小,若要精准投掷,在距离上边也要精准测算,简单的工具也无法达成天降流火的效果,臣初步推测,应是一种小型的投石车。”
元俭撑着桌沿,听到这话,抬指在桌沿上敲点几下,“西南方向,在坊内还是坊外?”
“还要进一步细查。”
“好,查。”元俭猛地一挥手,扣上盒盖。
殿内几人垂首,不敢目视天威。
但又听到元俭长呼出一口气,开口时,语气里带着疲惫,“朕不想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投到仪仗上的,查到幕后主使,揪出来,再来回禀。”
“是。”苏露青应下一声。
旨意下达的那一刻,苏露青立即安排一众亲事官分头去查几处。
“……那个时辰,已经快宵禁了,能从西南方投出石块,且刚好投进阆国府的地方,只有西市码头一带。西市已经闭市,留在里面的只有巡查的武侯,投石做准备这些即便再如何隐秘,码头一带开阔,总会引来武侯的注意。”
梁眠说到这里,接着猜测道,“如果地点是在码头,武侯也难逃其咎,有内应之嫌,但我等查验下来,码头处并没有什么异常痕迹。”
“码头没有,渡口之内总会有空船停留,那些船只,可都查过?”
梁眠眨眨眼,“船浮水上,目标会随船身晃动出现偏差,应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