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君相看两厌(248)
“等等。”
她再次被拉下来。
秦淮舟抱着她重新调整好姿态,和她一起窝在矮榻上,“之前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身形一僵。
看来这个话题是揭不过去了。
面上只做无谓,又欲起身,“既然有话要说,就坐下好好说。”
“这样说就很好,”箍在腰间的手继续使力,让她动也动不得,只能听他说,“苏使君还没有回答秦某,那日在偏殿,为何不见我?”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额头落下一道温软触感,“……别骗我。”
她抬眼看他,“真话就是,我不喜欢道别。”
“不喜欢道别,”秦淮舟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除了这个,就没有其它了?”
她挑眉,“其它什么?”
有人暗示无果,贴在她腰上的手便又往自己的方向按了按。
跟着换另一种问法,“如果是假话呢?”
“假话么,”她看他眼中的期待神色,“秦卿天人之姿,如玉风骨,若是见了,我怕被摄心夺魄——”
眼见着有红晕漫上他耳朵,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说完最后一句,“把你一起劫走。”
秦淮舟轻咳一声,“苏卿这是假话?”
“秦卿不信?”
秦淮舟摇摇头,“不信。”
“那秦卿信什么?”
信什么呢?
秦淮舟望着她的眼睛,有片刻出神。
他信……生生世世一双人,信曾经沧海,心有灵犀。
信他们会白头不疑,朝朝暮暮。
良久没有等来秦淮舟的回答,她只看到他眼中思绪一个接一个转过。
不禁抬手抚在他眼角,有意无意地催促,“这么难说呀?”
秦淮舟笑了一下,“我信,你说的都是真话,还有……”
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等着她问。
她于是遂了他的意,问出一声,“还有什么?”
“你也舍不得我。”
他这话说的十分得意,话音落,便精准寻到她的唇瓣,含吮住。
离开的间隙,她贴在他唇边,喃喃出声,“如果能预知未来,我就应该早一点……把上次没做完的事,继续做了。”
手跟着从他心口处摸索着,抓到他衣襟边缘,目的明确的往两侧拉。
恍惚间像是听到一声轻笑,笑声里带出满足和喟叹。
天地倒悬,帷幔如云如雾,遮蔽视线。
有时候她掌控航帆,是全然主导的姿态。
有时候会被逼至极限,像在逼迫她退缩,求饶,但是她不。
她被锁在乱流里,有时像浮木,有时像楼船,抵御暗流涌动,对抗波涛汹涌。
双唇衔着热烫霞光,在峰峦崖谷流连。
暮云行雨。
朝云行雨。
已然天明许久,紧闭的房门缓缓开启,两人从门内走出。
苏露青的目光,落在自己一直被他握着的手上。
秦淮舟私有察觉,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她晃了晃两人紧扣着的手,“秦卿不累?”
“不累。”
秦淮舟心情很好,唇角一直不自觉的勾起,“昨日和你说过,为庆贺苏使君升迁,我准备了很多贺礼。”
等看到堆了满室的贺礼,她摇头浅谈一声,“这些东西,说成是所有同僚来送的贺礼,我都信。”
“没有别人送的。”秦淮舟纠正她。
她从最近的一样东西看起。
是一盒珍珠,颗颗都有拇指大,每一颗都圆润饱满,成色十足。
再往后看,有成套的雨过天青茶盏,成套的缠丝玛瑙酒具,屏风从桌屏到大屏风应有尽有,更不用说衣箱里成匹的织锦绫罗,每一样都大有来头的文房四宝……
贺礼包含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她走马观花似的看了一圈,也差不多过去大半个时辰。
最后她坐在桌边喝着饮子休息,抬头看向秦淮舟,“这些东西,都是这几日置办的?”
秦淮舟轻咳一声,“……也有从前看着不错,让他们暂留的。”
自成婚以来,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单独留意些……他认为她会喜欢的东西。
起初这种念头起来时,都会很快被他按回心底。
但渐渐地,他开始顺其自然,看中的东西就都留下来,然后存在一处地方,只等着哪一日找到时机,将这些东西,连同他的心意,都摊开摆明。
唇边忽然被递来一只小巧的海棠杯,低头看到她拿着杯子,对他笑道,“小小回礼,不成敬意。”
看他喝过杯中饮子,她接着问,“你先前说,还有一件旧物?”
秦淮舟点点头,“不在这里,我说完你若还想看,我再带你去。”
她心中大概猜出是什么,开口时只道,“好啊,你先说。”
“是裴相之物。”
秦淮舟提到裴相时,专门观察了一番她的反应。
见她没有异色,接着道,“当时裴相得了一本棋谱,其中一局残棋十分精妙,裴相与父亲打赌,谁若能胜,就可以得到对方新添的一样东西,父亲胜了,得到裴相新添的一把琵琶。”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多说,如今裴相之物早已随着岁月烟消云散,这把琵琶一直收在侯府,算是旧友留在世上的慰藉。
她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我想看。”
琵琶收在外院书房。
紫檀木的琴身,琴轴嵌的白玉,琴头嵌有螺钿,琴弦是新换的,还没有调过音。
是一把好琴。
她能想象到,经由这把琴弹出的曲子,该是怎样的仙音。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