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百般引诱(70)
应策忍不住失笑:“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也赞同你的看法,人生来天地间,自然是要活得逍遥自在,只不过目前而言,世俗规矩还是给了女子许多枷锁,让她们远不能像男子那般轻松。”
“我知道你一直想攒银子赎身离开京城,与令姐一道生活,并未将男子放在人生规划中。不过……”他望定她,目光真挚,“荔儿,假若有一天你的想法有所改变,我希望你能第一个告诉我。”
颜荔怔了怔,道:“我也不能保证有没有那一天……再者说,即便是有,我又如何第一个告诉你呢?”
届时两人大抵早已分散天涯了罢。
应策唇角微弯:“我自然会让你轻而易举地找到我。”
颜荔满头雾水,应策却并未继续说下去,反倒是坐在桌边闲翻起书来。
“还缺甚么,吩咐老赵去置办。”
“不缺了不缺了。”颜荔有些不好意思,“赵管家毕竟是你府上的管家,总如此使唤他感觉不太合适……”
应策抬头看了她一会儿,眼神炽热,似是说了甚么,又好像甚么都没说,继续低头看书。
颜荔:“……?”
这是在打甚么哑谜?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街上忽地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嘈杂的人声,颜荔好奇地探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穿侍卫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人身形高大威武,一进来便向颜荔拱手作揖,粗声问:“敢问姑娘,是否见过一位身穿布衣的老妇人?”
颜荔眼神一亮,忙道:“见过见过,您是那老婆婆的家人?”
男子道:“不敢当,小的只是一介侍卫,特来寻找家主,敢问姑娘,我主人如今人在何处?”
“正在后院纳凉呢!”颜荔指了指门帘,“天气炎热,贵主人又不记得家在哪里,我便将她先留在这里了,还请勿怪。”
男子再三道谢:“多谢姑娘伸手搭救,家主定当涌泉相报。”
说着,便与身后的青衣侍女一道去了后院。
凉亭中,文若兰正细声与老妇人说着笑话儿,见有人掀帘子进来,还未言语,便见那侍卫模样的男子向老妇人行了礼,青衣侍女走过来道:
“夫人,咱们该回府了。”
老妇人冷哼一声:“谁是你夫人?你是谁?我为甚么要跟你走?”
青衣侍女对此似是习以为常,笑吟吟地从袖中取出一枚赤色玉佩来,通体流光,一看便价值不菲。
老妇人见到玉佩时眸光微顿,将玉佩握在手中端详,过了半晌,脸上浮现些许落寞,目光在颜荔等人身上扫了一圈,叹了口气:“画眉,这是在哪里?我这是又犯病了?”
被唤作画眉的侍女柔声道:“夫人一早便趁我们没留意,换了衣裳溜出来闲逛,还碰洒了旁人的酒,被讹上了。”
她指了指颜荔,笑道:“若非这位姑娘好心相助,夫人想必要吃些苦头呢。”
老妇人对颜荔感激一笑,温声问:“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老夫人您叫我颜荔就好,颜色的颜,荔枝的荔。”
老夫人微微颔首:“荔枝好啊,荔枝好吃。”
颜荔:“……”
嗯?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
她眨了眨眼,蓦地想起池塘边的一抹身影,那日在七王爷府遇见的古怪老妇人……
就是她!
难怪她总觉得这婆婆看着十分眼熟。
“多谢荔枝姑娘相助,老身回府后,定会派人送厚礼相谢。”
颜荔连忙摆手儿:“夫人您不必客气的,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老妇人并未多言,搭上侍女的手便起身离开了。
目送他们上了王府的马车,颜荔这才回到后院与应策窃窃私语:“子安,你知道这位老夫人是谁么?与七王爷有甚么关系?”
“听闻七王爷的母亲身患奇症,间歇性忘事,时常穿着粗布衣裳到处闲逛。方才那位老夫人,十之八.九便是七王爷的生母云太妃了。”
“云太妃?”颜荔微微诧异,“那日我与你赴七王爷府宴时,见到的怪老太太便是她。”
应策笑道:“如此说来,你们倒是有缘。”
天黑之后,蓦地电闪雷鸣,轰隆隆下起雨来。
杜府派来马车将文若兰接了回去,见雨势颇大,街上几无行人,颜荔索性便关了铺子,与应策一道上了马车,哒哒的马蹄声在雨雾中响起。
车帘垂下,小几上点着灯,两人相对而坐,偌大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一方狭小天地。
夏日雨水淅沥沥落在车顶璧上,与车轱辘压过青石板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不显喧闹,反倒别有一番趣味。
颜荔心情愉悦,没骨头一样倚在车壁上,乌溜溜的杏眼盯着应策,见他眉宇间似是有些愁绪,不禁问:“子安可是有甚么烦心事?”
应策神色微凝,“荔儿看出我不开心?”
颜荔手指在虚空中比了比:“你眉头皱得……都成一道川字了。”
“有么?”应策抬手揉了揉眉心,“可能是想起朝堂之事,有些忧心罢了。”
“哦?朝堂发生甚么事了?”颜荔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若是可以,子安不妨和我说说,我保证法不传六耳。”
但是可能会通过纸笔传到裴怀光眼中……
前两日裴怀光命人给她送来指示,若她再继续糊弄下去,不能提供有用线索,他便要将她调离应策身边。
倒不是颜荔对应策多么依依不舍,而是他待她极为宽容,不仅出资助她开铺子,平日里也待她极好,真真是将她当未婚妻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