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百般引诱(95)
厮打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未来得及跑出喉咙的求救声,随着铁甲戛然倒在雨幕之中。
片刻后,应策满身是血地打开了殿门。
殿内空无一人,青烟缭绕,漂浮着炼丹的刺鼻味道。
在层层堆迭的锦帐后,应策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黄袍,头发披散,形销骨立,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如一具干瘪枯瘦的尸体。
“微臣应策,前来请陛下圣安。”
令人窒息的静默。
应策顿了顿,抬高声量:“陛下?”
许久,当朝天子缓缓抬起手,嘶哑道:“水、给朕水……”
应策快步走到桌边倒了茶端去,走至皇上身边,他便闻到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气味——似是腐败多日的生肉,刺鼻腥臭。
“陛下请用水。”
天子有气无力地动了动,浑浊的眼珠如死鱼一般盯着应策,后者会意,连忙将他搀扶了起来。
狼吞虎咽地饮了些茶水,天子沉沉喘了口气,目光扫过四周,开口却是问:“吕道长何在?仙丹炼得如何?”
应策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回陛下,道长们皆被裴太师给关在了天牢。”
“甚么?”天子大怒,身体颤动不已,剧烈地咳嗽数声,嘶哑斥道,“裴元明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肆意妄为!”
应策无言静默,拿过一条被褥,俯身将圣上盖住,径直将其背在了身上。
“大胆应策,你要将朕带到哪里去?!”
应策沉声:“裴太师已起兵谋反,很快便会攻到这里,殿下是要坐以待毙,还是跟微臣离开?”
天子惊诧不已:“那还不快带朕离开!”
殿外,霍长川立在雨中,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他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对应策道:“你们快走,别管我。”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挥剑,冲进不断涌来的卫兵之中。
应策眸色幽沉,快步起落,带着天子消失在了雨夜里。
皇宫外,各个城门关卡守卫森严,黑黢黢的雨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弥漫整个京城。
百姓们只知似乎出了甚么大事,两方军队打了起来,激烈的兵戎声响了大半宿,闹得人心惶惶,个个门窗紧闭不敢乱看,闷雷响个不停,使人愈加慌乱。
“听说是有人造反,朝廷派兵镇压呢!”
“嗳哟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事,是哪个将军在领兵?”
“我相公今晨去城外办事,可是见到外面驻扎着许多军队呢!远远地看见有霍字旗、李字旗……”
“别管是谁,只要天下太平就好了,要我说,如今这位皇上也着实昏庸了些,整日里沉迷炼丹术,听说都好久没上朝了,长此以往,我们大周不是迟早会完?”
“嘘!你可别胡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怕甚么?大不了就掉脑袋!如今赋税这么重,倒不如重新改朝换代,咱们寻常老百姓或许还能有点活路。”
议论声响了半宿,直到天色大亮,才随着雨一起停了。
可街上森严的把守丝毫没有松懈。
如此又过了两日。
这日晴空万里,街上忽地张贴了一张皇榜,众人围过去看了,只听识字的人说:“裴太师勾结外敌篡位谋反,与一众党羽被判斩首。皇上病重退位,太子登基,封七王爷为摄政王,辅佐新君。”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位新君上位后他们又会如何……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七王爷摆酒设宴,款谢此次平息叛乱之人。
除了应策霍长川等向来站在他这边的人之外,宴上还多了一位生面孔。
那人年轻俊美,身材修长,在众多质疑诧异的目光下,仍旧神色淡淡,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七王爷笑着举杯,道:“潜明,若非你弃暗投明,将裴贼的谋划告知于我,此次叛乱也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裴怀光嘴角微勾,淡声道:“王爷谬赞,怀光也只不过是略出一分绵力罢了,裴元明狼子野心,妄图颠覆我大周的江山,作为大周子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说得好!”七王爷大笑,环望众人,“正因有诸位英才相助,本王才有机会匡扶社稷,协助新君重整河山,本王敬诸位一杯!”
“臣等敬王爷!”
一场热闹至极的酒宴直到夜半方散。
应策与霍长川皆被灌了不少酒,好在两人酒量不错,走出王府时神志仍然清明。
“霍兄是要回府?”
霍长川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了相国寺所在的位置。
应策拉过两匹马来,笑道:“走罢,去接人回家。”
第50章 受伤
两人策马疾驰, 来到相国寺门口时已是夜半时分。
明月高悬,清风细细,山寺巍峨耸立,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息。
霍长川道:“夜色已深, 叨扰师父们未免不太好。”
应策想了想, 握紧缰绳, 径直绕到了寺庙后方, 他翻下马来, 轻飘飘地越过了墙头。
霍长川:“……”
他略作迟疑,也跟着越了过去。
寺内一片静谧, 两人放轻动作来到了厢房附近, 还未靠近便听到一声低喝,掌风逼近, 霍长川灵巧地躲开, 低声道:“庆西,是我。”
名唤庆西的侍卫连忙住手, 喜道:“将军, 你们可算来了!”
“夫人出甚么事了么?”
庆西摆了摆手儿:“没有,夫人与老夫人皆好, 两位姑娘也安然无恙, 只是前儿便听说新君继位, 迟迟不见将军与应大人前来,心中难免有些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