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见君心(43)

“儿臣记下了，也愿父皇与母妃，洪福齐天。”洛明川向他们微微欠身。

“好，好。”皇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朕的皇儿，大凉的百姓都会记得你的。”

洛明川微微颔首，他瞥见一旁的何逸之，走到他的面前：“表哥，今日是明川出嫁的日子，怎么还哭丧着个脸，该多笑笑才是。”

何逸之伸手轻轻抚过他头上的发冠，扯出了一个微笑：“我们家明川真好看。”

“往日，多亏了表哥的悉心照料，我才能有今日。”洛明川冲他笑笑，“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明川在此谢过表哥了。”

话落，洛明川便准备向他行个大礼。

何逸之忙扶起他，洛明川制止了他：“表哥，你受得起的，只有这样明川才能心安。”

何逸之只好松开了手，看他向自己行礼，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不曾想他心爱的男子，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何逸之一把扯过站在锦衣卫中的墨澜序，将他推到了洛明川的面前：“既是最后一面了，便好好做个道别吧。”

墨澜序看着眼前的洛明川，一袭红衣，倾世之姿，当真是美不胜收。

只是这一次，他的嫁衣不是为他而穿。

他第一次觉得心中难掩的酸涩，还带着些难过。

“你当真要嫁给巴特尔？”墨澜序沉下声，“若你不愿，我……”

洛明川抬眼看向他：“行到此处，早已没了退路，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墨大人，不必为我担忧。”

这是他第一次从墨澜序的脸上看出他焦急的神色。

他在紧张，这就说明他的心里是有他的，这便足够了。

看着眼前一身红色飞鱼服的墨澜序，他忽然觉得所有的前尘往事都不算什么了。

“墨大人，过往的事，我都不愿再计较了。”洛明川看着他，“此一别，应当再无相见之日，还请墨大人珍重。”

洛明川微笑着看他，明眸善睐，顾盼生姿。

他对于墨澜序爱也好，恨也罢。

今一笑泯恩仇，就当全了那三年的情谊。

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想把他的样子镌刻在心里。

从少时初见他起，便是一眼万年。

洛明川双唇微启，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转过身，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此去，便是真正的诀别了。

有些话，再不说，便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说出口了。

他伸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珠，抬起头，向城外的和亲队伍走去。

眼睁睁看着洛明川离去，墨澜序却无能为力。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他好像真的再也抓不住他了。

洛明川最后说的那句话，虽未出声，他却看得真切，让他心中一颤。

他说：“我爱你……一如既往。”

第70章

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已经走远。

墨澜序怔怔愣在了原地，久久未动。

何逸之叹了口气，走到了墨澜序的身边。

“真的就这么让他走了吗？”

“我又能如何？”墨澜序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无力。

他看向何逸之，声音有些沙哑：“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何逸之离得近，洛明川说的话，他自然也看见了：“他都说得这样直白了，你还不懂吗？”

“我以为……他对我至多不过是对丈夫的喜欢。”墨澜序喉结微动，“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从来不知道，他深爱着他。

“据我所知，他从初见你开始，便一直爱着你。”

何逸之看着他，又扔下来一记重锤，“而他初见你时，比你记得的还要早的多。”

墨澜序心中一哽，却听何逸之接着说道：“那你呢，你倒现在还看不清对明川是怎样的感情吗？”

“我……”多日来的心绪不宁和疑虑，似乎都渐渐有了答案。

何逸之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苦笑：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墨澜序喉咙一紧没有说话。

天色渐渐暗了。

墨澜序没有回去，而是来到了温泉宫，洛明川的住处。

已经是初春，窗台上的红梅都已经谢了。

瞥到桌上的花灯，还有画像。

他似乎只带走了他赠他的碧玉玲珑佩。

墨澜序摊开画像，轻轻抚摸：“你是否早就料到会有今日？”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样子就已经印在了他的心上。

看着画中的人儿，他轻轻叹了口气，暗暗下定了决心。

墨澜序寻了一套夜行衣，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和亲队伍行到了一处山中，停了下来。

巴特尔下令，让众人原地歇息。

墨澜序骑着一匹汗血宝马，一路狂奔，终是赶上了和亲的队伍。

和亲的队伍不过百来人，其他的便是皇上派去送嫁的。

墨澜序趁着夜色，悄悄靠近了。

“谁？”姜寒的耳力极好，听到身后有动静，刚准备动手，却发现来人竟是墨澜序。

他赶紧向墨澜序抱了抱拳：“墨大人，您怎会在此处？”

此次和亲，皇上派了姜寒带队相送。

“您该不会是想……”姜寒何见他一身夜行人，便也猜到了墨澜序此行的目的，他沉下声：“这可是欺君之罪，您可想好了？”

“所有后果，我会自行承担，”墨澜序看向他，眼神坚定，“我要救他。”

姜寒自小便崇拜墨澜序，能跟在他手下办事，一直是他的夙愿。

但是皇命难为，他只好无奈点点头：“大人，我可以当作今夜没有看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