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玩物

绯雪梦到了过去很多很多事，这些事像灌铅一样一股脑灌进他脑子里，令他本就疼痛闷胀的头重得连脖子都难以支撑。

很难受……

绯雪整个人缩成一团，呼吸急促，像只濒死的流浪猫。

他已经很久没病得如此重了。

然而他动不了。

他被困在了噩梦之中，无法醒来。

绯雪梦到了第一次和晏泠发生关系后，晏澄没敲门，直接进入晏泠的房间找晏泠，晏泠慌乱之下用被子蒙住他，严丝合缝地把他藏在被子里，生怕晏澄发现。

最终晏澄不疑有他，拉着晏泠的手欢欢喜喜地离开了房间。

被藏于被子里的绯雪眼眶发酸，胸口说不清是闷还是疼。

但他终究没有落下一滴泪。

他没有哭的资格。

也没有哭的道理。

后来，他一如既往保护晏泠。

他是晏泠的影卫。

是晏泠的刀，是晏泠的狗，是晏泠的奴才。

自然也可以是晏泠的暖床工具。

因此哪怕晏泠喜欢着晏澄，却侵犯着他，他也绝无怨言。

绯雪不该有怨言的。

一直以来，晏泠都对他很好。

在晏家影卫中，绯雪的确首屈一指，但绯雪也是人。

是人就免不了犯错。

也免不了受伤。

有过几次，绯雪执行任务，身负重伤。

他本想隐瞒晏泠，但每一次都会被细心的晏泠发现，然后斥责他作践自己的身子，每一次晏泠都会小心翼翼地帮他涂上最好的金疮药，还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如果他出什么事，自己也不会茍活于世。

这些话，绯雪总是听听就算了。

他不敢往心里去。

他不能往心里去。

他已经爱上晏泠了，不想爱的更深。

绯雪害怕。

影卫与主人，保持一定距离才是最好的。

这样影卫不会有私情，有的只是赤胆忠心。

可他却还是越了界。

不止心，身体也是。

在和晏泠有过第一次肌肤之亲后，绯雪认为那只是晏泠一时酒后乱性，那种事，以后绝不会再有。他也向晏泠发誓，绝不会对晏泠有任何非分之想。

然而晏泠却笑了。

“阿雪真是的，这么认真干嘛？”

晏泠将跪在堂下的绯雪拉起来，强迫绯雪坐在他的大腿上。

隔着薄薄一层布料，绯雪不知是自己的身体变烫了还是晏泠的体温升高了。

“本王已经长大了，你也是，有那方面的需求很正常，本王不喜欢逛青楼娼馆，太脏，也对侍妾婢女没兴趣……跟她们比起来，还是阿雪更好。”

“你别把这当成一种任务，就当作是娱乐……不对，阿雪的话还不如当作任务，这样你做起来会更投入吧？”

“阿雪……来，你帮帮本王……”

“明明本王和你是冬天认识的，你的名字也有个雪字，为人也冷冰冰的，可是为什么？这里面……好热……”

本以为只是一次意外的关系却在晏泠的要求下持续到了第五个年头。

哪怕在晏泠有了准小王妃后，绯雪与晏泠这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也没有停止。

晏泠给绯雪的解释是，准小王妃是皇帝御赐，只是任务，和他在一起才快乐。

“可是主人喜欢的人……不是晏澄公子吗？”

某一次鱼水之欢后，绯雪没忍住，还是问了关于晏澄的问题。

“阿雪这是吃醋了？”

“阿雪不敢。”

晏泠一边尽情玩弄绯雪经不起挑逗的身体一边解释:“名义上，阿澄毕竟是本王的弟弟，而且本王很珍惜与阿澄之间的感情，可不想惹阿澄不高兴。”

这番话绯雪听明白了。

晏泠之所以爱着晏澄却不停地侵犯他，是因为晏泠在乎晏澄，不会轻易对晏澄出手，而他不过是个随时随地可以随便玩弄的玩物。

绯雪若说自己没有被伤害那绝对是骗人的。

可是他本就是晏泠的影卫，是晏泠的所有物。

被主人当成爱不释手的玩物，他也理应感到骄傲和满足。

奢求爱……

确实只能是奢求。

曾经绯雪以为，只要他能够陪在晏泠身边，保护晏泠，看着晏泠从小王爷变成真正的王爷，娶妻生子，荣华一生，就已经是他毕生的追求和幸福了。

现在又多了个供晏泠发泄，如果晏泠一辈子都不抛弃他，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痛苦，却也快乐。

绯雪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多么远大追求的人。

他的理想，他的志向，一直都是晏泠。

然而老天爷还是太残忍，连他这点卑微的愿望都夺走了。

第26章 走水了

隆德十四年，深秋。

秋风萧瑟，枯叶凋零，一场秋雨一场凉。

圣上有旨，晏雄结党营私，拥兵自重，私藏龙袍，怀有谋逆之心，晏雄及其宗室赐鸩酒，株连九族。

一夜之间，只手遮天的晏氏轰然倒塌，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本王待你不薄，你竟敢陷害本王，本王恨你！本王恨透了你！黄泉路上本王就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本王定会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浑身一激灵，绯雪猛地睁开双眼，额上一层冷汗。

目之所及是烧起来的柴房，火势迅猛，浓烈刺鼻的烟熏味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不好了，走水啦！走水啦！”

“快！水，水呢！”

柴房外，下人们的喊叫声、脚步声乱成一片，一桶一桶的水被汹涌的火蛇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