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当爹的一看就是饿急了，想要拿最小的女儿当备用粮食，这种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

寒秋也恨不得杀了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可杀了这男子，被留下的母女恐怕更难走出这片荒漠。

羌砾明白寒秋的良苦用心，因此才手下留情。

“现在我把干粮都给了你们，你们至少能撑一段时间。”寒秋对女子说完，指尖一弹，把一颗药丸弹进了男子的嘴里。

“唔！你给我吃了什么？”男子惊慌失措。

“一种来自我们中原的特殊毒药。”寒秋答道。

就在男子脸色变得惨白时，寒秋俯身凑到女子耳畔嘀咕了些什么。

“解毒之法我已传给你妻子，只需你妻子定时念动功法，你便能活下来，若你妻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八个时辰之内你必定七窍流血，穿肠破肚而亡。”

见寒秋说的煞有介事，男子顿时跑到自己妻子面前磕头求饶。

无声叹了口气，寒秋将骆驼牵过来，抱起两个小女孩放在上面，旋即给他们指了个去圣日堡的方向。

“饶朔会安置这些流民吗？”寒秋问羌砾。

羌砾沉默不语。

寒秋的心情有些沉重，但他能力有限，所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女子得了骆驼和干粮，带着两个女儿拼命向寒秋道谢，寒秋自觉受之有愧。

等到这家北原人走远后，寒秋不禁感慨：“没想到北原也和中原许多国家一样，民不聊生。”

“北原地处荒漠，自然环境恶劣，百姓生活起来比中原人艰难得多，最近几年草原大面积退化成沙漠，像刚才那些连牧都没得放的人，就只能等死了。”

“……”

“所以，也不怪我哥总想着进军中原，中原地大物博，环境优渥，正所谓人往高处走，不思进取的首领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首领。”

羌砾这番话，寒秋无法反驳。

“道理我懂，但立场不同，我是中原人，自当保我中原一方水土，若他日战场相见，我不会手下留情。”

寒秋不茍言笑，说的斩钉截铁。

羌砾盯着寒秋的脸看了半晌，扑哧笑了出来。

“放心放心，我这人是主和派，战火燎原，吃苦受罪的还是平民百姓，所以我轻易不动武，更喜欢和中原人做生意。”

这点寒秋是知道的，北原之所以分为东西两部分正是由于羌砾和饶朔的理念大相径庭。

“谢谢你，羌砾兄。”

“谢我做什么？”羌砾纳闷。

“谢谢你不穷兵黩武，让北原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寒秋这话听的羌砾心里暖暖的。

“刚才不是还说自己是中原人嘛！这会儿怎么关心起北原百姓来了？难不成你想嫁过来？”

“嗯？”

“啊呸！”羌砾及时改口：“是娶，有没有想过娶个北原人啊？”

一边问，羌砾一边整理整理自己发型和衣着，暗示寒秋不嫁他也可以娶他呀！

但这个暗示，显然寒秋没看懂。

“我心不在儿女情长上。”

“那你是想建功立业？”

寒秋摇摇头，“我没那么远大的抱负，我只想保护好我在乎的人。”

知道寒秋指的是绯雪和云殊，羌砾突然抓住寒秋的手。

羌砾的手，就像这无边沙漠一般粗糙，又滚烫。

寒秋不明所以，也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你知不知道寒秋，你人真的很善良。”

被羌砾真挚地夸赞，寒秋反而摇头，“不，我这不是善良，只是一种自我满足吧！就像刚才那家可怜的北原人，即便我帮了他们，他们可能也活不了太久……反倒是把你我二人全部的粮食和坐骑都搭上了。”

“但你并不后悔，如果老天爷给你重新选择，你还会这么做。”

“对。”

听到寒秋斩钉截铁的答复，羌砾哈哈大笑，“舍己为人，这还不叫善良那什么叫善良啊！不管怎么说你的帮忙让他们度过了眼前的困境，没有你别说多活几天，那个小女孩当场就得死了。”

“可是救那小女孩一命的人不是你么。”寒秋歪头。

羌砾不禁扶额，“寒秋，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妄自菲薄了。”

“我有么？”寒秋搔搔头，笑容腼腆，“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很平凡，没什么优点。”

“怎么会，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完美的。”

总觉得羌砾这话像是在说情话，寒秋脸颊微微发热，心跳得也有点快。

在他的印象中，还没人如此直白地称赞过他。

他也不认为自己有为羌砾做过什么事值得羌砾如此夸他。

清了清嗓子，寒秋慌忙换了个话题。

“我们现在怎么办？走着去西部的话，还有多远？”

“远是远了点，但也不是没法走，你跟着我，我带你走。”

“嗯。”

在北原，寒秋人生地不熟，跟着羌砾是自然，不过他不理解羌砾为何非要拉着他的手走不可，正常两人并排而行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那个……羌砾兄……”

“怎么了？”

“你可以……放开我的手吗？”

“那可不行。”

“为何？”

“因为这是行走沙漠的礼仪。”

“呃……”寒秋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两个大男人十指相扣，是行走沙漠的礼仪？

“这样走比较安全嘛！”

虽说身为中原人的自己不该怀疑东道主羌砾的话，可是寒秋随便脑补了一下，若所有走在沙漠中的人都十指相扣，那一旦其中一个踩进了流沙坑里，其他人不是会被带着一起全军覆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