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声音的男子绯雪应该不认识，无论容貌还是声音，都并非绯雪熟悉之人。

然而绯雪却有种直觉，被锁在密室中的自己是认识这个人的。

不仅认识，还很有感情，所以被对方严刑拷打才会感觉到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的痛苦与绝望。

眨眨眼，绯雪眼前的这间密室变了。

准确说来，密室没有变，而是身处其中的三名男子变了。

他们都变老了，从少年人，变成了成年男子。

然而锁链加身，遍体鳞伤，一动也动不了的他，却一点没变。

那张脸上，不见半分岁月雕琢的痕迹。

绯雪明知自己是在做梦，可整个人却与密室中的自己融为了一体。

扑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血腥味，还有面前之人令人作呕的邪念的气息。

绯雪感到窒息、压抑、绝望……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梦中的这个他，不光是没有内力，没有武功。

他的双手被粗重冰冷的铁链锁着，每一根手指都被刺进了一根铁钉，鲜血滴滴答答顺着手掌流到结痂的手臂上，两个锋利的大铁钩穿过他后背的蝴蝶骨，牢牢勾住他的双肩。

他的手筋脚筋早已被切断，可对方似乎还是害怕他会逃跑，于是剜去了他的膝盖骨。

“师父，只要你把长生不老的法子告诉我们，我们立即放你走，并且这辈子像孝敬亲爹一样孝敬您老人家……哦不，您一点都不老……”

男子满脸堆笑，笑容虚伪，眼中残忍的血光才是唯一的真实。

他一边说，一边从墙壁上摘下一根粘着血污的铁钳子。

“二十年了……你被关在这里整整二十年，受尽严刑拷打，何必呢？”

“我们都是你最喜爱的徒弟，你那个长生不老的功法迟早也是要传给我们的不是吗？”

“还是说……二弟他真的说中了？你是上古时期那个被凡人灭掉的兽神一族的后代？所以你这特殊的血脉怎么才能传到我们身上来呢？”

“师父，我问了你这么多你怎么一个字也不说呢！”

男子的话音开始变得带有威胁的狠厉，他用钳子夹住绯雪的小脚趾，硬生生将这根脚趾连皮带肉地扯了下来。

绯雪疼得浑身战栗，汗流浃背，却咬紧牙关只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

“师父你总是这样我很为难啊！你明知道我根本不想这么对你……”

男子嘴上说的好听，却用钳子把绯雪的十根脚趾全部扯了下来。

眨眼间，一双脚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大师兄，都二十年了，我们在师父身上什么刑具没试过，可他就是连半个字都不肯透露……依我看，还是试试我说的那招吧！”

另一名男子走上前来。

和最初那名贼眉鼠眼的男子比起来，他长得倒是文质彬彬，仪表堂堂，有种书卷气。

绯雪莫名地觉得，此人与姬如风的气质有些微妙的相似。

“二师兄，师父他被折磨成这样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我觉得……你就算再想别的招也是一样的，不如……不如咱把师父给放了……”

啪！

阴森肃杀的密室中响起突兀的巴掌声。

直到这一刻绯雪才将注意力投射到第三名男子身上。

这名男子在他的梦境刚开始时看起来只有八岁大，名副其实只是个小孩子。

但现在，他已经长成成年男子了。

这张脸，让绯雪联想到了一个人。

不是气质相似，而是真真正正地长得像。

虽然他见到对方时，对方的年纪比梦里看上去的还要大，但毕竟容貌变化不像小孩子长大成人那么大，绯雪还是认得出来。

这个人是……

“小花，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告诉你，从当年你跟我们一起把师父关起来，你和我们可就在同一条船上了。”

被称作二师兄的男子对小花威逼利诱，“别忘了第一个说羡慕师父长生不老的那个人可是你，你现在放了他，你认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我告诉你小花，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否则信不信我把你跟师父关一起！”

被叫做大师兄的男子声色俱厉。

紧接着，他扭头看向绯雪。

绯雪低着头，垂着眸，披头散发，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师父，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肯不肯帮我们变得长生不老？”

绯雪沉默。

“好！”

大师兄用力一拍手，对自己的二师弟说：“二师弟，就依你，今晚去多找些流浪汉来，一定要不留痕迹把他们全都带到这里，春·药小花你负责准备，量一定要够大，到时候给那些流浪汉灌下下，嘿嘿嘿……”

绯雪的下巴突然被对方抬了起来。

模糊不清的视野里，对方下流的笑容刺得他双眼生疼。

“师父，你猜猜看一群饥渴难耐的流浪汉在喝下春·药后会对你做些什么呢？二十年来你什么大刑都受得住，可是这个呢？”

“就你这张脸，让多少男人垂涎三尺……现在你身陷囹圄，更是让人见了就想欺凌你一番，我相信那群流浪汉不可能忍得住的，到时候师父你只会比沦落风尘的小倌还要肮脏下贱，你说你就为了守住那点长生不老的秘密，你值得吗？”

绯雪感觉得到，这位大师兄在说这番话时，内心其实还是更期待他能透露长生不老的秘密，而非真的想让流浪汉轮了他。

然而绯雪给对方的回答仍旧是一言不发。

大师兄气急了，随手拿起一个烧红的烙铁烙在绯雪胸口，皮肉烧焦的味道顷刻间充斥整间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