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凡和风水墨去找他并没有找到，两个人对凤凰血仍不死心，一个去了醉灵宗，一个去了转生门，继续研究怎样才能长生不老。

后来白钰凡又辗转去了西墓，去了无心岛，所以凤凰血的传言才从无心岛流出来。

但那个时候的白钰凡与风水墨精神也都不太正常了。

绯雪找回醉梦黎的记忆同时，还找回了自己作为兽神火凤的记忆——

在那遥远的时代，凡人对兽神进行了一场大屠杀。

凡人借口向兽神上供，在食物里加了致死的毒药，在削弱兽神的力量后，大举围攻，将兽神一个接着一个五马分尸，焚烧殆尽。

只有他，被割断头颅，烧成灰烬后，起死回生。

之后诞生的人格便是醉梦黎。

醉梦黎记不清兽神时发生的事，只知道自己体质特殊，长生不老。

对三个徒弟付出的感情也是真的，却被恩将仇报，养了一群白眼狼。

现如今，绯雪想起了一切。

醉梦黎也好，绯雪也罢，发生的事在他看来都没忘，却又不像他本人的经历。

更像是全程围观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但说是另一个人，内心难平的愤恨却又是真实可感的。

他想要报仇。

做兽神时，他被凡人断头焚烧。

做醉梦黎时，他被徒弟虐待戕害。

做绯雪时，又被晏泠逼得引颈自刎。

“是时候该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绯雪前脚刚踏进转生门，后脚晏泠和姬如风就赶到了。

目之所及，是站在满地尸体中央的绯雪。

他披散着一头黑如暗夜的长发，血红色的长衫仿佛被鲜血浸泡过，红得刺眼，一对琥珀色的异瞳妖冶冷艳，冰冷地睥睨着世间万物。

在他的脚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姬如风目瞪口呆。

这些尸体，全都是他转生门的弟子。

他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浑身上下抖若筛沙。

注视绯雪的一双眼睛写满了难以置信，姬如风强压着满腔怒火，开口问道：“他们……是你杀的么，雪儿？”

绯雪侧身歪头，睥睨姬如风的视线陌生得姬如风心底一片冰凉。

“是又如何？”

龙卷风拔地而起，姬如风几乎眨眼间冲到了绯雪身前，然而风刃却被绯雪轻易化解。

绯雪的手稳稳抓住姬如风的手腕，姬如风顿时有种手腕要被融化的错觉。

“你想杀我？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么，果然凡人就是不值得信任。”

“我喜欢的是雪儿！”姬如风据理力争，声色俱厉。

绯雪眉梢轻挑，“哦？那你说说看，我是谁？”

“你是阴阳谷谷主醉梦黎！”姬如风愤然挣脱开绯雪的桎梏。

绯雪扭头瞥了藏身于暗处的晏澄一眼。

关于他的身份，关于他记起来的事，他没有告诉晏澄。

因为他知道晏澄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晏澄很聪明，通过白钰凡留下的日记大概推测出了一些事实——

比如他曾经是阴阳谷谷主醉梦黎。

不过看姬如风的反应，应该是误以为醉梦黎就是兽神。

可实际上，醉梦黎也不过是个灵魂碎片罢了。

就像现在的绯雪。

绯雪看到姬如风怒目而视，双眼通红，知道姬如风是因为转生门所有弟子被屠杀殆尽所以如此愤恨。

但这些人的命，与他何干？

“醉梦黎！当初伤害你的人只是我师父，你杀这些无辜弟子泄愤，你同当初加害于你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绯雪冷笑，“不愧是阿墨教出来的弟子，搬弄是非的大道理倒是挺能讲的。”

他来转生门是因为晏澄告诉他转生门是风水墨所在的门派，有可能也藏了些有关他记忆的线索。

现如今绯雪只差了一点点，就差那一块碎片就能把自己的记忆拼图拼完整。

没想到他还是着了晏澄的道。

转生门一门弟子百分百是晏澄屠的，别管是派的醉灵宗还是活尸，总之与他无关。

但显而易见，晏澄希望他背上灭转生门满门的罪名，挑拨他和姬如风之间的关系。

他记得，身为绯雪的他就是被晏澄陷害背上罪名，被晏泠误解。

绯雪不知道晏澄故技重施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他难受吗？

唇角上扬，倾国倾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邪性的笑容。

绯雪这一笑，笑得姬如风浑身打了个寒颤。

这不是绯雪。

这绝不是他认识的，喜欢的绯雪！

“你想找我报仇的话随便你，但凭你一个凡人……”

后面的话绯雪没有说出口，看向姬如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蝼蚁。

看样子转生门里并没有什么他需要的线索，绯雪转身刚要离开，只见晏澄突然身影一晃，来到他面前，态度恭敬地说道：

“前辈，穆国皇帝邀请您到锦绣宫一叙。”

随着晏澄情真意切的话语，转生门大门口，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以为我会甘愿做凡人的走狗？”绯雪一抬手掐住了晏澄的脖子，把晏澄整个人拎了起来。

潜伏在暗处的沈凝玉扔出两枚暗器，可没等暗器击中绯雪，便被晏泠挥剑拦了下来。

绯雪扭头看向晏泠。

这是他找回过去最深层的记忆后，第一次正眼瞧晏泠。

晏泠一身黑衣，马尾高束，棱角分明的面庞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印象。

他的五官很端正，剑眉星目，鼻若悬胆。

绯雪眉心微蹙，轻笑道：“所以我当初是看上了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