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为奴(56)
直到这一刻绯雪才再次认识到,晏泠真的很了解他。
他害怕的,在乎的,尽在晏泠掌控。
无声做了个深呼吸,绯雪缓慢地下跪,低头垂眸,姿态卑微。
“王爷,你要我如何做才能饶了寒秋与云殊?”
负手而立,晏泠看着为寒秋和云殊求情的绯雪,心里像扎了根刺一般难受。
寒秋与云殊是绯雪曾经的属下,可他们在绯雪叛逃后也曾拼了命地追杀绯雪。
但现在,绯雪仍愿意力保他们。
而他,身为绯雪的主人,身为绯雪喜欢的人,却被绯雪害得一无所有、家破人亡。
直到今时今日,绯雪落入他手中任他羞辱玩弄,也不曾对他、对晏氏数以百计的人命表达过一句歉意。
晏泠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握拳。
“你是问本王你怎么做本王才能饶了寒秋和云殊吗?”
“正是。”绯雪点头,语气坚决。
晏泠嗤之以鼻,“很简单,本王要你脱光了伺候他们俩,只要你照办,本王就不追究他们为了你私下斗殴一事。”
晏泠说的每个字都像箭矢,射的绯雪千疮百孔。
但绯雪俊美无俦的脸却犹如冬日结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万籁俱寂,寂然无声。
半晌,绯雪开口:
“……好……”
他缓缓站起身,咬紧牙关,纤长白皙的手指毫不犹豫地落到了自己的腰带上。
寒秋与云殊在同一时刻意识到了绯雪要做什么。
刺啦!
寒秋不假思索抽出佩刀,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
与其将绯雪置于如此悲惨的境地,不如他自行了断。
锋利的刀刃眼看着就要割断咽喉,却被一只手以极其霸道的力量制止了。
迎上绯雪那对如火如金的异瞳,寒秋呆若木鸡。
绯雪的手掌心血流不止,染红了银亮的刀刃。
只听咔嚓一声,绯雪徒手折断了寒秋的爱刀。
寒秋、云殊、晏泠,无一不瞪大双眼,唯有绯雪神色如常。
随手丢掉那半截断刀,绯雪毫不在意两次受伤的手,继续解他的腰带。
这时,一只布满硬茧的大手死死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熟悉的触感哪怕绯雪不看都知道这手的主人是谁。
“够了……”
长睫轻抬,绯雪迎上晏泠的目光。
晏泠的眼睛与他的鸳鸯眼不同,黑如幽潭,深不可测。
每次对视,绯雪都有种自己正在注视深渊的错觉。
他明白,晏泠恨他。
所以对他有好感的寒秋与云殊也受到了牵连。
他认命了。
无论是当初做影卫,还是现在做罪奴,他都被晏泠玩弄于股掌之间,晏泠的命令便是绝对。
绯雪当真做好了服侍寒秋与云殊的准备。
他的尊严,他的清白,用来换寒秋与云殊的命——
值。
注视他的双眼,一片肃静,静若止水。
晏泠本以为会在绯雪的眼中看到对他的滔天怒火,抑或是顾影自怜的哀怨。
然而……
没有。
他想象中的千思万绪在绯雪的眼中空空如也。
取而代之,绯雪的眼里唯有坚决——
救寒秋与云殊的决心就是如此强烈。
宛如一座高山死死压着自己胸口,晏泠有种窒息的痛苦。
为了寒秋与云殊,绯雪竟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后槽牙咬的吱嘎作响,晏泠眼里杀气腾腾。
他在妒忌寒秋与云殊吗?
他在羡慕寒秋与云殊吗?
他……
在吃醋么?
晏泠不由在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他只不过是厌恶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脱离自己的掌控罢了。
目光焦灼,剑拔弩张,绯雪与晏泠像是在漫长的沉默中暗暗交锋了数百回合。
终究,是晏泠先开口:
“寒秋、云殊,下去各领二百鞭刑。”
听到晏泠如此下令,寒秋也好,云殊也罢,全都如释重负,连连叩首谢恩。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二百鞭刑罚的不轻,但总比让绯雪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辱强,寒秋与云殊欣然接受。
很快,破庙里就只剩下晏泠与绯雪二人。
白天的破庙与夜晚的萧条有些不同,阳光透过门窗洒进来,有种心旷神怡的暖意。
“手上的伤让本王看看。”
晏泠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酷,但握住绯雪手的动作却是温柔小心。
绯雪的手心血淋淋,晏泠蹙眉。
“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本王的,除了本王,没人可以伤你,即便是你自己也不行。”
波澜不惊的话语却充斥着不容忤逆的霸道,绯雪觉得晏泠果然还是老样子,突然制止他脱衣服大概也不是心软,而只是单纯的心血来潮吧!
“本王今天心情好,你陪本王出去走走吧!”
帮绯雪包扎好手上的伤后,晏泠这样说道。
“因为扳倒了张牧凡?”绯雪好奇。
晏泠瞥了绯雪一眼,眼中含着赞许。
“阿雪真聪明……不过,张牧凡乃当朝丞相,三朝为官,想扳倒他并非易事。但本王今日确实送了他一份大礼……”
说着,晏泠脸上露出骄傲之色。
多亏了绯雪,今日朝堂之上,他依照自己设想的剧本给了张牧凡一击重创。
户部侍郎之位空缺,张牧凡本打算安插张展进去,丰满自己的羽翼。
户部尚书本就是张牧凡的人,丞相与尚书联合举荐,这个位子张展似乎势在必得。
然而,昨晚张展掳走了绯雪。
派出去的虽然都是武林高手,但想要抓住这些人逼他们供出幕后主使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