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骨(184)

“沈辞！”卡枟震惊，“你，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沈辞唇边勾起一抹笑来，“你猜呀。”

大将军长剑挽起朵朵剑花，招式凌厉步步紧逼。

“沈辞，是大烨皇帝派你来的吗？”卡枟横眉怒目，“他骗了我们，要撕毁盟约吗！”

“不然呢，不然你觉得我是如何知道的？没有军令，我又是怎么调兵攻入你国？”沈辞莫测的笑着。

“你！可恶！”卡枟怒极，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一心想要撤走。

沈辞却挥剑缠上他。

“将军！”此时太子殿下也终于赶到，两人一前一后断了卡枟退路。

有了太子相助，卡枟瞬时落了下风。

按理说两人此行目的是拿东西，不一定非要杀了这个首领，可眼下沈辞不知道为什么改了心思，似乎是非要杀了这人不可。

赵屿不知道为什么，但见将军有了杀意，便无论如何也要帮他。

太子殿下的武功由沈辞自小教导，后来又由大内高手指教了多年，加上一直刻苦修炼，因此比起眼下瞎了的大将军来说，可算是高出了不少。他使出全力，卡枟一时难以应对。

心知今日不妙，卡枟困兽犹斗，绝境之下竟也逼出了更强大的实力。他明白要想突围，还是得从沈辞这个软柿子身上下手，因此拼着挨上赵屿一剑，也奋力以手中剑缠住沈辞，两人的剑同时脱手。

卡枟等的就是这一刻，长剑脱手后运足了内力猛的一掌击向沈辞，等着沈辞侧身闪避的空隙突围而出。

“先生当心！”赵屿惊呼。

沈辞也感觉到了凌厉的掌风。电光火石之间，沈辞竟是没有选择退闪，他咬牙运气内息，亦是一掌推出，竟与卡枟生生对了一掌。

双方势均力敌，卡枟更是毫无防备，两人各自倒飞出去。

就是这一掌，将卡枟送向了赵屿的剑锋所指。

太子殿下长剑挥起，精准的穿透了卡枟的身体。

飞出去的大将军没有摔在地上，已经长到了两米多的雪狼从一侧飞出，接住了沈辞。

大将军抓住雪狼的鬓毛，伏在它背上喘一口气，咬牙问，“死了吗？”

“死了！”太子殿下收回手中剑，朝将军奔来，唤过自己的战马，把将军送上马背。

“大军听令，撤！”沈辞咬牙坐在马背上，沉声号令。

卡枟来的太快，这是沈辞始料未及的。北川军这一仗打的惨烈，折损过半。大将军和太子殿下不敢停歇，一路带人跑回了边境线才敢稍微喘一口气。

一举击杀敌军首领，烧毁私库，还盗取了重要的证据。这一仗收获颇丰，但大将军和北川军还是前所未有的狼狈，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众人在边界线内停下，大将军从马背上下来，还没走两步脚下就是一软，慌乱的伸手，好在摸索着撑住了一棵树干，他脸色惨白，扶着树干慢慢的跪坐在地，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先生！”赵屿在队尾断后，迟了一步过来，见他吐了血，立刻跃下马背朝他奔去，被许卫一把拉住。

“殿下，伤！”

太子殿下肩膀被砍了一刀，血流如注，几乎可见白骨。

但赵屿不当回事，依旧快步走到先生身边，跪坐下来，伸手扶他。

雪狼这会儿也跑过来，蹭在沈辞身边，示意主人靠着自己休息。沈辞能感觉到殿下来了，便摸摸雪狼的头，没有如往常一样倚着它，而是侧身靠进了殿下怀里。

“先生……”赵屿试探着他的脉搏，沉声道，“你受了内伤……”

“嗯。”沈辞应一声，体内已经不剩什么血气，可还是肆意翻涌，脏腑经脉都在疼，他口中一片腥气，勉强忍着不再吐血，拉着赵屿手臂说一声，“把伤包扎好。”

太子殿下不敢在这时候惹先生担忧，一手搂着他，另一只手伸出去任由许卫处理伤口。

“将军，清点过了，折损大约一半左右。”林引这时点好了人数，过来轻声汇报，“重伤没有战斗能力的还有两成。”

沈辞默默点头，闭上眼睛靠在殿下怀中，“与我所料差不多。”

“卡枟来的太快，应该是已经在附近集结了大军。不杀了他，等他回去搬救兵，我们都逃不出来。”赵屿裹好了伤，回来再细细给沈辞诊了一次脉，心疼道，“我知道你非杀他不可，但是……何必跟他对那一掌……”

沈辞笑一笑不出声，也的确没力气出声了，他疲惫又难受，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撑着要起身，“此地还不安全，稍作休整之后立即撤，撤回最近的驻地才行。”

“我知道，我知道。”赵屿给他顺着脊背，“你累了便歇着，有我呢。”

沈辞稍微一愣。他惯于在沙场上作那个说一不二令行禁止的人，不依靠也不需要旁人，伤的再重都能保持清醒。

没人有资格在大将军面前说一句有我呢，沙场上的沈辞强大到令人发指，也让人无法分担他的责任。

只有赵屿。

这么些年，只有赵屿，能对他说、也肯对他说这样的话。

大将军感受着脏腑移位的痛楚，和被人抱在怀里的温柔，终于沉沉叹了口气，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罢了，天下，终究是他们年轻人的呀。

城下骨-115

太子殿下护着昏迷的将军且战且退，直退到雪山脚下的小城，与当地驻军汇合，给了敌军一次迎头反击。

大将军昏迷了几日，再醒来时头昏脑胀，身上插着好些银针。太子殿下不让他乱动，小心的搂着他喂他温水，跟他说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