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买的跟别人送的是两码事，张桂兰很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她真正能在京城安家了。

许明哲将契书放到张桂兰手上：“娘，你收好。”

“诶。”张桂兰眉开眼笑。

“那要去五进宅子那边看看吗？”许明哲问。

“远不远？”

“小半个时辰吧。”

“那走吧。”

张桂兰正兴头上，自然是想去看看五进宅子的。

京城是分平民区和贵族区的。

平乐坊就是贵族区，不过不是顶级权贵，比如祁王府、镇国公府这样的就不在平乐坊，而是在最接近皇城的长安坊。

在他们马车快到平乐坊的时候，马忽然受惊在狂奔起来。

马车里的许明哲和张桂兰差点就被甩出了马车外，所幸许明哲反应快，扶住了张桂兰的同时也抓稳了，这才没让受伤。

外头路人尖叫声连连，躲闪不已，许明哲又无法出去。

眼看着马就要踩上一个站在路中间吃冰糖葫芦的小孩时，一红衣女子从天而降，救走小孩的同时，还刺死了发疯的马。

马车翻倒在地，许明哲一拉张桂兰，将两人的位置互换，变成了张桂兰的垫背。

许明哲重重撞到车厢，再加上腰间又磕到，疼得他冷汗涔涔，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五郎，你怎么样了？”张桂兰吓得魂飞魄散。

“我、我没事，娘别担心。”许明哲咬牙忍住痛意，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

实际上，他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只是那股意志力还支撑着他。

过了一会，许明哲才缓过来一些。

而外头传来了女子斥责的声音：“闹市纵马，你们想死吗？”

“娘，我们先出去，来，手给我。”许明哲咬牙钻出了车厢，伸手拉张桂兰。

张桂兰没受什么伤，看到许明哲脸色惨白如纸，当时就慌了：“五郎，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你先出来。”

张桂兰赶紧爬出来。

许明哲想站起来，却两眼一黑，险些又晕过去。

张桂兰连忙扶着他，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娘背你去找小伏，你别吓娘。”

“我无事。”许明哲制止她，可额头鲜血淋漓的伤口却很骇人，身上一袭白衣也染上了血和灰尘，变得脏兮兮的。

许明哲依旧站直身子，并没有显得太狼狈。

他咬紧牙关，向受到惊吓在哭的小孩赔礼道歉。

那红衣女子看到许明哲一瞬，眼底掠过复杂的神色：“你没事吧？”

“无妨，多谢姑娘出手相救，不然就酿成了惨剧。”许明哲向女子道谢。

原本似有诸多责问话语的红衣女子，嘴唇动了动之后，最终化为：“喂，要不先去看大夫吧，你的伤有点严重。”

“我没事。”许明哲道，随后侧首看向张桂兰，意识一点点涣散的他用尽最后力气道，“娘，你看看刚刚毁坏了什么，先给他们赔些银子。我没事的娘……”

话一落音，他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张桂兰身上。

“五郎！”张桂兰惊恐地扶住他，歇斯底里大喊。

“快，先送去医馆，你看这满脸的血太吓人了。”周围的百姓见状，也纷纷上前帮忙。

那红衣女子见状上前道：“大娘，我来背他去医馆，他这样子耽误不得。”

说罢，女子伸手便要去扶许明哲。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修长的手却按住她：“不必！”

张桂兰一看来人，如同见到救命稻草，当下就有了主心骨：“沁萱，快，救救五郎。”

“伯母，五哥会没事的。”姜沁萱边说边帮着张桂兰扶许明哲，拿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替许明哲止血，同时冷厉地扫了红衣女子一眼。

红衣女子正好对上姜沁萱的目光，不由心中一寒。

“诶诶诶，你们不许走，撞坏的东西怎么算？”路边的小摊贩拦住姜沁萱的去路。

张桂兰心急如焚：“各位对不住，我儿子伤得太重，等我找了地方安置好他，我一定会回来赔偿各位的损失……”

“你这一走，谁知道你还回不回来，别的不说，先把银子赔上再说。你儿子要紧，我们这些养家糊口的银子就不要紧？”

“我叫姜沁萱，就在杏林堂，该赔你们多少钱都列个单子出来拿到杏林堂去，绝不欠你们半个铜板，你要是继续在这纠缠下去，我就直接把你们摊子全砸了！”

姜沁萱面容阴冷，吐字如冰，浑身上下都透着杀意：“许明哲要是有事，你们就等着许霖伏来找你们算账！”

后面这话一出，刚刚还嚷嚷的摊贩顿时白了脸，下意识地往后退。

“列个单子拿到杏林堂去，该赔的杏林堂不会少，也不会因此找你们麻烦！”姜沁萱又重复了一遍，附近的客栈都显得有些远，姜沁萱借用了最近一户人家的房间。

住在平乐坊的人都是达官显贵，下人都不是傻子，此时也认出了许明哲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太子伴读，自然是非常乐意帮忙。

安置好许明哲后，张桂兰六神无主，“萱儿，五郎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晕过去而已，伯母你别慌，我给你写个单子，你赶紧去买这几样药回来，我在这照顾五哥就好。”姜沁萱运笔如飞，很快就写出张药单递给张桂兰。

张桂兰知道自己这会得扛着，拿着药单就急忙忙出去了。

姜沁萱将所有的门窗都关上，随后拿出药水给许明哲清洗伤口，想起先前看到的一幕，眸色越发阴冷。

也是这么巧，今日有位官夫人扭到脚了，将她请到府中诊治，而他们正好就住在平乐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