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数次提醒妹妹，可妹妹始终仗着父皇的宠爱无所畏惧。

她到底年轻，并不知道帝皇的爱是有期限的，无论是后妃还是子女。

凤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他身为父亲之前，首先是一国之君，他第一时间考虑是江山社稷。如果危及到他的江山，那么至亲骨肉也能毫不留情的舍弃。

可惜这个妹妹始终不懂这个道理。

“五哥你想太多了，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

“八妹妹，世事无常。”

凤桓没有说得太明白，可要指望凤菲懂，凤菲是不会懂的。

凤桓虽然有自己的算计，但对这个妹妹他是真心疼爱。

许霖伏入宫那么多次，除了三皇子那几个时常见到，其他皇亲国戚还真是没见过几个。

什么公主侯爷郡主之类，在许霖伏受封前一个个跟隐居起来似的见不着人，今天一下子倒是全冒出来了。

除了被禁足的八公主凤菲之外，基本上都在仁寿宫这边了。

当然，公主侯爷们大都眼高于顶，谁乐意和一个乡下出来的土包子平起平坐？

可惯于戴面具的他们便是不喜也暂时能掩饰得很好。

许霖伏也就表面过得去，想让他去讨好这些人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注意力都在三皇子妃身上。

先前凤昊请他到府中给妻子看诊，因为许明哲出了意外而耽搁，许霖伏今日才见着了人。

许霖伏记得太子跟他说过收到三皇子妃怀孕的消息。

许明哲怀疑三皇子妃假孕，可眼下这三皇子妃却是真的有了身孕，只不过月份还很轻，并没有三个月，而且三皇子妃吃食上并无禁忌，大概他们夫妇二人都不知道。

所以凤昊放出皇子妃怀孕三个月这个消息，莫不是真的有侧妃或者侍妾之类的女人怀孕了？但为了谋划大事把孩子当成皇子妃所生？

许霖伏若有所思。

“小伏，你在想什么？”凤蓁见许霖伏发呆，凑过来轻轻撞了撞他，“大公主在同你说话。”

许霖伏回过神，下意识看向大公主。

大公主神色不虞。

“大公主你想说什么？”许霖伏学不来那套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光看着我也没用啊，我又猜不到你想什么。”

大公主还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对她说话的人。

可她也听说太后对许霖伏恩宠有加，而她的夫家近来连连被人抓小辫子被参了好几本，虽然被压了下来，但大公主总有不好的预感，所以眼下也不会公然针对许霖伏。

宠妃得罪他也被打入冷宫，大公主可不会以为自己比花妃在景昭帝心目中更有分量。

“无事，就是好奇小伏师从何人，学来这么一手好医术。”大公主压下心中的不快，声音尽可能的温柔。

“我娘教的。”许霖伏说谎不打草稿，“我外公曾整理了他毕生的行医经验，我自小跟在我娘身边耳濡目染，很早就将外公着的医书背了下来，其实在给我五哥治病之前，我没有行过医，好在爹娘的医学天赋都给了我。”

“你给许明哲治病的时候，是你第一次行医？”

“你就不怕用错药害死了许明哲呀？”

“小伏胆子可真大啊，没有经验也敢上治病，这万一出了什么好歹，岂不是变成你恩将仇报？”

……

仁寿宫里一片哗然。

面对这些暗讽的话，许霖伏很平静。

他说：“没有行医经验并不代表我没有把握就随随便便给人治病，我外公行医几十年，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我五哥的病恰恰就有记载。要我真会纸上谈兵，今天的我也不会和各位站在这里。

你们不行，不代表我不行。你们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绝望，永远不会明白在那种情况下，一点点希望就是全部，哪怕最后结果仍旧是坏的，还是要拼了命去赌一把！”

“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将人医没了呢？本来还能再多活两年，却因为你随便用药而害得他连最后两年都没有……”四公主淡淡反问，“说来，还是小伏年少，好在运气好，这才……”

“四公主！”许霖伏打断她的话，“第一，我用药并不随便；第二，我年少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有些人的天赋，能让世上所有人望尘莫及。若是我治好五哥只是巧合，那么我救了这么多人，都是巧合？

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的话，不也同样证明那是我的本事？四公主，承认别人优秀有那么难吗？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有歧义的话，概括我做过的一切？

如果没有我，就没有许家五公子的今天，更不会有四公主你安然站在仁寿宫里指责我的机会，因为我五哥会死，而京城的瘟疫会感染所有人。

四公主要知道，疾病跟人不一样，它会不分贫穷贵贱的去攻击，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例外，而你四公主同样如此！”

许霖伏很讨厌这些人居高临下、仗着身份以为高人一等的优越，总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总有刁民想害朕”！

哪怕一开始他还打算场面上过得去，维持着见面有声招呼的普通亲戚关系。

可没想到他客客气气，这些人倒是越发得寸进尺，把他当成不谙世事的，总想将拉下去再狠狠踩上一脚。

所以哪怕是当着太后的面可能会让太后不喜，他一炮语连珠地怼过去。

什么玩意呢？

不就是不事生产，仗着出身好享受着百姓的供养啥事都不干的公主么，还真以为自己对这个国家多大贡献了呢？对他指指点点。

仁寿宫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