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环(83)

这个问题，问得贺珩翼不禁愣了愣：“知道，资料上有，”

“他已经开始衰竭了。”

“嗯。”贺珩翼也并没有刻意去看他，摸着时寻光的伤口找准位置，轻轻划下去。

“不是因为感染。”

“嗯。”

“就算感染好了，他的衰竭也不会停。”

“嗯。”

“我不希望他死。”

“嗯。”

“但是……我左右不了。”

“嗯。”

“我身边还没有死过人，所以不是很明白。”

“嗯。”

“你只会嗯吗？”

“嗯。”

贺珩翼的回应实在是太过无聊，于是倪仲不再说话。两个人沉默着，只有手上的动作没能停下来。

被再次割开的伤口淤积了太多脓血，不得不用吸管将里面的污血吸走，才能继续进行清理，腐坏的肉也得全部刮去。可是时寻光腹部腐坏的地方太多，每次清理完一处伤口后，留下的便是近乎椭圆的洞。

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恐怕早就死了。贺珩翼看着留在他身上的洞，忍不住这样想。连他看到这些伤口都背脊发凉，倪仲又会是什么感受？如果，受这么严重的伤是倪仲，他又会是什么感受？

“这些洞该怎么办？”终于清理完停下动作的倪仲看着时寻光身上的伤口，有些发愣。

“消炎杀菌。”贺珩翼从袋子里翻找出药水递给他，“用这个再将创口清洗一遍，就可以上药缝合了。”

倪仲放下清创工具，用镊子夹住纱布伸进药水里泡了泡，开始清洗伤口。这些明明他之前都做过，怎么突然就忘了。

贺珩翼想起了什么，看了眼时寻光手臂上包扎好的地方：“手臂的位置你是怎么处理的？”

“把外面的皮肤切开，用药水清理过之后上了药，然后包好。”他用清洗伤口的动作停下来，抬头看着贺珩翼，“是不是哪里没做对？”

“你问我……”贺珩翼避开倪仲的目光，转身去拿药水开始清洗伤口上残留的脓血。遇见倪仲之前想当个医生这句话不假，可他毕竟没有真正学过，这些也不过都是看学医的哥哥做过而已。今天要是没有他哥通过摄像头在旁边协助，或许他未必比倪仲做得好。

“唔……”地板上躺着的人嘴里发出一声闷哼，眼睛在没有紧皱的数秒后微微睁开，被天花板上的灯给晃得又闭上，“倪仲……？”

时寻光醒了。♀

贺珩翼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也不敢再贸然下手：“竟然花了三个小时。”

“你醒了吗？”倪仲将脸凑近过去，俯视着他。

听见自己熟悉的声音，时寻光慢慢睁开眼，勉强牵起一个笑：“你回来了……”

“回来很久了。”倪仲开心得将额头贴下去，蹭了蹭，“我们正在帮你处理伤口，你先乖乖的别动，很快就好。”

“我……做了新菜……你，尝了没……？”

“还没，等包扎好了，我们一起尝。”

“嗯……”

“你再休息一会儿。”

“好……”

—彩蛋—

贺珩翼：“倪教授，你为什么会选择学生物？”

倪仲：“高中的时候，我的生物成绩最差。”

贺珩翼：“然后？”

倪仲：“我想知道，要是学生物，我能学到哪种程度。”

贺珩翼：“你认真的？”

倪仲：“听起来像在开玩笑吗？”

贺珩翼：“我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是你发现人类DNA异常了。”

倪仲：“不是我发现的。”

贺珩翼：“那最初提出这个观点的人是谁？”

倪仲：“不知道。”

33、不止喜欢

终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伤口处理完成。

被倪仲用剪刀剪开裤子的时寻光因为麻药的作用暂时还没醒，为了确认他身上其他地方的完好，倪仲连内裤都给他扒了，翻过后背检查完才罢休。

与倪仲的平静相比显得十分尴尬的贺珩翼关了摄影器别开脸，心里虽然略微有抱怨，嘴上却是另一番话：“时寻光要是醒来知道你当着我的面把他扒光，恐怕恨不得把脸皮撕下来。”

“我也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看见他的身体。”他将手放在时寻光缠着绷带的腹部，看着贺珩翼，“能不能帮我把他抱到床上去，我抱不动。”

看向时寻光的贺珩翼不由得皱了下眉，对于这个要求他内心充满抗拒，却又不得不 接过时寻光的胳膊将他架回床上放平，顺便很好心地替他盖上被子。再侧头想去看倪仲时，倪仲就已经越过他走到床上，蹲在时寻光身边。

于是他也在台阶上蹲下来，单手撑住脸颊：“今晚很关键，让我留下来吧。”

倪仲没有反对：“你困了可以去沙发睡，有情况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叫你。”

“我就在这里。”贺珩翼索性坐在地板上，用手捂住口鼻小声重复着，“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后面这句话说得闷闷的，倪仲没有听清但也不打算继续追问，蹲得累了就倒下去躺在时寻光身旁看着他，时不时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或是脸颊，确认体温逐渐恢复正常才安下心。

没能感应到房间内有人活动，灯光自己暗下来，只留了墙脚下的几盏小夜灯还亮着。也多亏得这样，倪仲还能看见时寻光面部的轮廓，用食指轻轻沿着额头滑下来，停在了鼻罩上。随后他微微支起脑袋，揭开挡住时寻光嘴唇的鼻罩，吻了下去。

“好歹考虑下电灯泡的感受……” 台阶上的贺珩翼愣了愣，轻声嘀咕。他已经换成一种更随意的姿势，脱掉鞋双腿盘起来，撑着下颚的手靠在自己腿上，盯着床上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