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但很记仇(109)
只有站在一边旁观,才能确保自己最大程度地去感知,而不是被自己脑海里层出不穷、无法停止的思考和联想淹没。
但在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了……在张第一次逗鲁森笑的时候,鲁森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婴儿,小眼睛弯起来,清澈如明镜,折射出他的稚嫩脸庞。
那一刻,张发现,自己停止了所有的思考。
——那就是纯粹。属于他的纯粹。
将人性剖析到极致,将自身情绪管理到几近完美,连他自己也认为自己不需要感情这种东西,但心里却始终留着一个缺口,用来盛放属于他的那种纯粹。
…………
电梯门开,酒店廊道的全瓷墙壁出现在他眼前。
张站在原地垂下眼眸,一呼一吸之间,收起所有翻滚在眼底的复杂情绪。
人这一生中,有些东西注定是无法避免的。
就像每一次冲凉时,冰冷水流从他蝴蝶骨滑过,纹身处的皮肤却依然滚烫得让他抿紧唇,说不出话。
2(双)
套房里的石英钟显示,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边忱觉得自己的双脚已经麻了,冻的。
从夜晚到凌晨,从凌晨到上午,期间有好几次,她想到床那边睡下,或者把被子搬过来。
但是那样的念头一动,她就立刻想起他临走前冷质感的脸部线条,想起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我晚点来接你」。然后边忱就不敢动了。
因为,说不定,好巧不巧,她一动,他就推门进来……那样的话,就很惨了。
天光渐白的时候,边忱最难过。
因为他始终没来接她。
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空由黑渐渐变白。那是一种很难过的感觉,难过到连呼吸都有点疼。
边忱很努力地想弄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如果她知道的话,及时改过来,他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想到这,她再次伸手去拿桌上的纸巾。
套房的门就是在这时被推开的。
指间夹着房卡,张反手甩上房门,看见沙发上的人,还是昨晚他离开时的模样,连位置都没挪。
边忱:“……”
他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寒凉,纯黑的衣着像从黑夜里走出来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里,透着浴火重生的陌生感,姿态迷眩,还是叫人猜不透。
很短的两相对视,张就这样盯着她瞧,向她走近,没说话。
边忱不敢跟他对视太久,视线游移,又因为他逼近的气场而觉得紧张,想说点什么,一发音才惊觉自己的嗓子哑到近乎无音,“……”
她清了清喉咙,站起身,脚一用力,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往一边倾倒了。
腰被他及时揽住,一阵轻微的酒气钻入她呼吸道。
张早已将她身上一切有迹可循的状态观察入微,蹙了眉问:“整晚没睡?”
他的声音同样沙哑得令人心惊,但他并没在意,只是把她捞近了点,抱紧在怀里。
长时间血流不畅,突然站起来,边忱的双脚麻得不行,攀着他勉强站住,“……我在等你。”
一句话,让他心神烦躁——对自己的烦躁。
低下头找到她淡色的唇,没说什么,覆盖上去,两人的唇都很干燥,他干脆顶开她的唇瓣,但很快就被她紧闭的牙关阻挡了。
怀里人红着脸含糊出声:“没,没刷牙……”
张轻轻抿唇,淡到看不出来的笑,偏过头,抱着她吻她的颈项。
他吮吸她脖颈皮肤时的轻微声响让边忱的脸越来越红,渐渐的,初始的温柔变为激烈的缠绵。
发丝黏在他的薄唇与她的皮肤上,张把她更紧地按在自己的胸口,听着她渐趋紊乱的呼吸,末了,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尖锐的齿尖挤压皮肤的感觉,让边忱头皮发麻,搂着他脖子,低头在他胸口处喘气,尔后注意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衣。
刚想说话,嘴被他的长指捂住。
“我迟到了。”
“……”边忱仰脸看他,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其他话。
一句清清冷冷的承认,不是解释,更不是道歉,他脸上的神情也平静得一如初时。
边忱无声吞了下口水,不是不委屈的。漫漫长夜,在惶恐中一心一意地等待着一个人,其中心酸有几人体味过?
可她等的人张饮修,面对的人是张饮修,一切委屈的暴露都会失去意义。
于是她柔顺了眉眼,唇角在他的指腹下弯起,眸里的光圈也缩小了点。是在笑。
张低垂着眼帘,看着这样一个毫无脾气的边忱,心里通透透的,但他依然不会说那些不习惯说的话,比如解释,比如道歉。
“不问我原因吗?”张放下捂在她唇上的手。
“你好像喝酒了……”她闻到的,猜的。
“嗯。”这个话题该结束了,他想着,放开她的腰,刚要去牵她的手,但她整个人再一次倾倒下去。
张拦腰抱起她,不解,“怎么了?”
“脚脖子……好麻,”边忱也不想的啊,但就是站不稳,“像有好多只蚂蚁在咬一样。”
“露在外面有点冷,”她说着,伸手指了指空调的方向,小声告诉他:“你调的……”
妈的……
张简直不想去回想自己昨晚的冲动行径。
他抱她去卧室,把她放在床沿上坐好,单膝半蹲在她面前,脱下她脚上的细高跟鞋。
“你,你要帮我按摩吗?”
张笑了,悠然起身,举手投足间带着诱惑,轻轻一推,毫无防备的她就往后倒。
他单膝跪在床沿,双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怎么这么爱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