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但很记仇(123)
边忱在这时轻轻呼出一口气,谢天谢地,他终于停了。
但这声呼气被背后的人听见了,很清晰,有点刺耳,代表着她一直在期盼他放开她。
张不爽了。
2(双)
他往外挪了挪位置,顺便捡起一边的手机,下床。
边忱以为他要出去,喂,老大,外面那么多人,一开门就能看见床上的她……
她赶紧缩溜进被子里,满床都是从他身上遗漫下来的青柠气息,深深呼吸,特别幸福。
而张,只是走到落地窗前回了条要紧信息,然后把手机扔回矮柜,保持通话,站在床前看着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东西。
边忱听见他的说话声又回来了,可惜她完全听不懂德语,不知道他到底在处理什么事情。
她探出脑袋,看见床前的人。长身玉立,灰白色的卫衣很衬他当下的苍白肤色,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但是此人为什么这样看着她?边忱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用唇型无声问他:“你 - 怎 - 么 - 啦?”
怎么了?张在心里无声回答:想欺负你。
答完就跪上去,掀开她身上的被子,把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别出声,他还在通话。
边忱仰面躺着,乖乖点头。但是她没预料到他下一个动作就是跨在她身上,双膝跪在她两侧。
“……”她用表情询问他,这是要干什么?不讲电话了咩?
张懒得理她,用德语跟蓝牙里的人对话,此举顺道回答了她的困惑——讲啊,没看见我正在讲么?
“……”边忱试图翻个身,但被压得死死的,一点多余的空间都没有,只能仰面躺在床上望着他的脸。
双手撑在她头两侧,张轻轻咬唇,桃花眼一弯,低头与她对视。
“……”妈呀,又是这样要奸不奸要杀不杀的举止,边忱以手掩面,不敢多看他。
张居高临下,他在想:下次真应该把她的双手绑起来,碍事。
不过这样也没关系,她不需要看到,只需要感受。
从下往上,掀开她的家居服上衣,她很快伸手来阻拦……张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懒懒地把修长十指摊开在她面前,言下之意:我手不好,别碰我。
边忱顿时心疼得不行,缩回手……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能用自身的弱处威胁别人,跪了。
他大概在笑,把自己的下唇咬得愈发鲜艳,唇红齿白,很要命。
边忱认命地再次捂住脸,再看下去,她就要反过来把他扑倒了……
也许,一个从小在特殊环境下长大的男孩、未及成年又经历各种黑暗起伏、而后长时间站在顶端拨弄风云……才会形成他如今这种既深不可测又惹人心疼的气质。
像王者,又像孩子;一面强大,一面又悲情脆弱。十分懂得利用自身的各种特点,好的坏的,只要找准了对象,估计谁都难以逃脱。看看外面那一群‘英雄’就知道了。
边忱乱七八糟地想着,同时感受着他的冰凉指尖,轻轻抚摸在她小腹皮肤上。
漫不经心地划过,若有似无地挑逗。
好一会儿过去,她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在写东西?
但他明明在通话啊,救命,怎么有人能如此一心两用?
张的确是在她的细嫩皮肤上写东西,希腊文,用指尖勾勒出一个个古老字符,存心叫她懵懂无知。
他第一次接触希腊文这种语言,是在 n 的藏书阁楼里。艰深晦涩,没关系,看在他眼里有别样的吸引力。他喜欢那样的东西,九曲十八弯,方便他藏身。
张没有帮别人庆生的习惯,也不喜欢参与相关的活动,因为生日这个名词对他来说很讽刺。他的生日不是他出生的日子,而是他被抛弃的日子。
尽管如此,曾经有一年,他还是用自己的方式给鲁森送过生日礼物 :holzer conlon滑雪场,他独自在白雪上飘移,漫不经心地滑出一句连贯的希腊文。
雪中一行字,眩天惑地,铺落在生命的纹路里,成了他此生绕不过的劫。
彼时,笨蛋鲁森站在场外,拍着小手掌,笑得烂漫纯真。但张知道,他根本没看懂他在做什么。
没关系,就是这样的九曲十八弯,才适合他。适合悲哀的他。
…………
边忱把手从脸上拿开的那一刻,就看见他微抿着唇,敛着眉,细长漂亮的睫毛遮住了那双桃花眼,完全专注地在她小腹上写着什么,绝对算不上快乐的神情,那么柔弱,那么纯粹。
可是下一秒,薄唇里逸出来的简短德语,却又充满了绝对强势的决断。即使她听不懂,也被他语调里的控场气势所震慑。
这样复杂矛盾又通透和谐的人。她竟然深爱着这样的人。不可思议。
鬼使神差地,边忱轻轻抓住他的一手手腕,直到他抬眸看过来。
她看着他不知何时已恢复冷清的眼睛,用唇语说:“能 - 不 - 能 - 再 - 写 - 一 - 遍?”
张笑了,偏头瞧着她,长指轻划,用中文在她皮肤上写下两个字和一个符号:条件?
边忱红了脸,不为什么,只是因为他这样一心一意地看着她,同时又在她小腹上写字。
啊……至于条件,她好像没啥可以跟他交换的吧,也、也不知道该怎样取悦他……
这腐朽动荡的社会啊,普通人连提条件的资本都没有……
边忱舔了舔唇,豁出去了,无声回答了一句:“随 - 便 - 你 - 提。”
张挑了下眉,一边听着信号里的汇报,一边欣赏着她毫无城府的模样。
最复杂的灵魂,偏爱这世间最简单的灵魂——他在十岁以前就发现并弄懂了自己的这个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