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114)
“于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后座上的少年抬眸反问,句式和语调都带了平时所没有的恣意与锐气。
倒让这个第一次为他驾驶的司机战战兢兢了,不敢多提醒了。
直到几分钟过去,吴文的独栋公寓的一楼正门还是没人出来。
张修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二楼阳台,阳台上也没人。
靠,那棵竹笋呢?难道不是跑下来接他?
一头雾水的司机和越来越不耐烦少年在车上一起沉默着,呆坐了将近十分钟,以一种略显诡异的氛围等待着。
而公寓的二楼上,正上演着少女拯救灾难化厨房的一幕。
饶束真服了吴文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用平底锅熬粥?!!!
还他妈放了满锅的水?!!!
这他妈全部飞溅出来了,溢满燃气灶,水飞了一大半,许多燕麦和米粒粘在锅内壁,全他妈焦了……
楼下,司机从车内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后座的情况,斗胆进行第二次委婉提示。
“先生,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
张修的耐心彻底耗光了,连这句话也答得满带烦躁。
他打开车门,跨出去,反手关上车门。
“砰”的一声,司机握紧方向盘。直到看着少年先生走进了公寓正门,司机才松了一口气。
2
吴文家里的指纹锁录了张修的指纹,所以,当楼上的两人一个忙着睡觉、一个忙着拯救厨房时,他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了二楼客厅。
食物烧焦了的气味实在难以被忽略,弥漫在整层公寓里。
张修循着气味最浓烈的方位,脚步晃啊晃,最后倚靠在厨房门框上。
里面,某人正弯着腰用抹布擦着燃气灶,嘴里还在碎碎叨叨:“……吴文简直超神了,绝对是黑暗料理界不可被超越的存在,连三岁都不是他的对手吧!燕麦粥还能这样煮的?”
她抽空拿调羹舀起一点熬糊了的粥,放在舌尖尝了尝,顿觉灵魂出窍。
“我的天呐,这他妈还是加了胡椒粉的燕麦粥???”
另一个熟悉的清冽声音忽然在这时笑了。
饶束立刻扔下调羹,转头望去,只见那人靠着门框,两手插在裤兜,左脚放在右脚之前,姿态悠闲又好看,唇角还荡漾着浅浅的笑。
“……”
饶束仓促地把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幸好,除了这条大红色的围裙,没有特别颠覆她个人形象的变化。
但是,大红色围裙也足够丢人脸了啊……
饶束默默装死,一边悄悄地动手解开围裙系带,一边笑着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张修歪着头反问:“你希望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她取下这条土味十足的围裙,清了清嗓子,说:“我希望你是这一秒才出现的。”
“如你所愿。”
他挑着秀气的眉,目光掠过她手上拿着的那条大红色围裙,相当玩味,唇角的笑意绷不住。
饶束红了脸,干脆不装死了。
她把围裙抖开,拿在身前比了比,气呼呼地问:“怎么啦?这条围裙不好看啊?你敢说它不好看?”
张修屈指,轻蹭鼻尖,移开视线,忍笑,“为了照顾某人的面子,我还真不敢说这围裙不好看或者土气什么的。也就,可以与广州的广场舞大妈们媲美的程度吧。”
“……”饶束选择背转身,不再面对他。
“你真是讨厌死了……”她小声嘀咕,继续擦着燃气灶。
张修离开门框,朝她那边走过去。
“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讨厌鬼……”她还在嘀咕,宽松的天蓝色睡衣衣袖晃出小小的弧度。
张修轻“嗯”一声,从她身后抱住她,“然后,讨厌鬼要带你回家了。”
饶束霎时僵硬了,停下手上动作。
“吴文他,还在睡觉呀。”她低下头,看见他白皙修长的十指,交叠着缠在她腰间,印刻着某种美好。
“不用管吴文,上飞机后再给他发短信。”
张修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侧转头,亲了亲她的耳垂,“我好想你。”
饶束的头低得更低,耳垂染上绯红。
她小声:“其实,我也好想你。”
平生没有想念过谁,就非要等到那个人出现在我们的生命中,再从我们的生命中消失几天,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做“想念”。
“想念”的作用是什么呢?
让我们得以在单枪匹马作战的日子里,忍受孤独,忍受疼痛,快速成长,快速成功,只为了早日与对方相见相拥。
想念往往可以使得孤独的人在失去支撑的岁月里,学会如何与尖锐的生活作斗争。
3
飞机再度载着少年和少女飞越太平洋上空。
张修很累,全程补眠。
他指节明晰的手指垂在座位扶手边沿,饶束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臂挪到他身前,放在他自己的卫衣上,正好压住卫衣口袋。
饶束不知道张修有没有给吴文发过信息,为保万一,她自己也给吴文发了条信息,告诉吴文:他们回去了。
但是显然,吴文这会儿还在睡觉呢,发出去的信息半天都没回音。
玩计算机的人都这样日夜颠倒的吗?饶束感到不可思议。
4
落地开机。
饶束一手拉着两人的简易型行李,一手拿着手机,低头看。
张修向来不拿任何行李,对于这一点,她已经习惯了,并在潜意识里娇惯着他,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对劲。
他塞着黑色耳机,九分裤搭黑色衬衫,反戴着遮阳帽,还戴着一款宽大的黑色口罩,走在前面,乍一看特别像当前国内的年轻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