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财进我(104)+番外
陶竹没躲避他的动作,由蒋俞白的大手在她头顶轻蹭。
黄隽洲看着他们也笑了下,按说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对她笑,出于礼貌陶竹也应该有所回应,但她笑不出来。
或许并不是每个女生谈恋爱都希望被带回家,但至少没人希望自己是“不能被带回家”的那个人。
她和别人不一样,是因为她的身份更低微,是个寄宿在他们家,可以一起回家的保姆女儿。
针终于扎到了她身上,对于蒋俞白昨天跟她讲的那些话,陶竹开始疼了。
她以为她付出了“爱”,就可以待在蒋俞白身边,但事实上,命运和她要的不是这个价格,她被命运不讲情面地拿走了“自尊”,毫无还手能力。
而她尴尬不堪的处境,被当做笑话一样讲出来,还要她承受所有的伤害,只因为他们云泥之别的身份。
海风带着潮湿的气息一浪又一浪地涌进身体,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
陶竹低头看着被海风吹起的浪花,忽然有点羡慕它们,一瞬间被卷成千层泡沫,又可以迅速散去。不像她,已经难堪的要命,却还要硬着头皮待在这里。
游艇在海上停了一会儿,小杨出来问他们的意见是回去还是继续往里开,得到回去的答案后没过一分钟,游艇再次启动。
黄隽洲手里拿了两杯香槟,一杯他喝过的,一杯应该是他拿出来给蒋俞白的,还是满的,随着船身晃动的幅度,满的那杯倾泻出来,他没来得及收回去,香槟已经悉数洒在蒋俞白的裤子上。
蒋俞白整个就是一个大无语的状态,背倚在栏杆上:“你特么,有手癌能不能治好了再出门啊。”
黄隽洲低头看着他的腿,想了下说:“里面应该有冲澡间和新裤子,去换一下吧?”
蒋俞白翻了个白眼,没说话,进了船舱。
甲板上忽然就只剩下陶竹和黄隽洲两个人,连海风都夹杂了一丝尴尬,迎面扑倒陶竹脸上。
陶竹低眉:“我去看下俞白哥。”
黄隽洲看着她的头顶:“小桃儿。”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
这是这个人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陶竹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这个早知道她名字的陌生人,眼里露出疑惑的神情。
黄隽洲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很轻地笑了下:“我跟俞白认识有六年了,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过,能为了你决定他的行程。”
他口中的行程,应该指的是晚上是否要坐游艇的事。
虽然不是一件大事,但似乎确实是因为她才做的决定,陶竹心里瞬间轻盈了许多,她抿着唇,对黄隽洲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我的身份或许你有所了解,不是一个方便做生意的身份,俞白掌管着我大部分的命脉。”黄隽洲话锋一转,低的像是从海底传出来的声音,“我不希望我的命脉有弱点,这太危险,但如果太在意一个人,似乎注定会成为他的弱点。”
陶竹皱了皱眉,思考他话里的含义。
这句话表层的意思,是希望她能离蒋俞白远一点,但从他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好像是在试探她的身份会不会对他产生威胁。
陶竹顺着自己的思考回答,听上去就像在说一些完全无关的话:“我爸爸在蒋家当司机,现在外派到新疆了,我妈妈在蒋家当住家保姆,应该有将近十年的时间,在这之前,他们是繁春那边山上的果农,靠卖水果为生。”
面对黄隽洲这样身份的人,陶竹不能说自己不紧张,但她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甚至还能对着他微笑,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黄隽洲:“如果我说有呢?”
陶竹:“那就更简单了,你们这样身份的人,就算真心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再喜欢,不也就那样吗?”大不了再换一个,能成为什么样的弱点呢?
一个“就算真心”,一个“我这样的人”,陶竹把自己的身份摆到低贱到了泥土里,却说到了黄隽洲的心坎上。
他把那杯洒在蒋俞白腿上但还剩了小半杯的酒举到陶竹面前,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下,笑意极深:“刮目相看。”
陶竹忍着心酸,用力吸了一口气,挺着她骄傲的脖颈,半分也不肯向黄隽洲弯,也没接他敬过来的酒。
“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只能喝家里酒庄的干红。”
蒋俞白换好新裤子出来,正好听见陶竹这句话,他走到两人中间,吊儿郎当拿过黄隽洲敬过来的那杯酒,护短似的往后一倒,泼进海里,只还给他一个空杯子:“我们小姑娘娇贵,喝不得这东西。”他转过身看陶竹,问她,“你俩说什么了,他忽然要敬你?”
黄隽洲往后站了一下,“你想告诉他,你自然可以说,但后果自负”的威胁目光从蒋俞白身后递过来。
陶竹看了一下,低下头,忍着委屈:“他说酒不喝就浪费了才给我喝的。”
蒋俞白回头看向黄隽洲,笑骂道:“咱这忒抠了点吧?你怎么不从针尖上削点铁卖钱呢?”
黄隽洲耸了耸肩:“没办法,家穷咯。”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回了酒店之后,蒋俞白又把这事重新提起来了。
他高大的身子站在贵妃椅旁,两手撑在阳台上,背朝着她,又问了一次:“刚在甲板上,那老壁灯跟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