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离婚(149)
应倪走到床边,“你爸走的时候你多大。”
“九岁。”陈桉掀开被子上床。
应倪跟着躺上去,算了一下,“二年级?”
“三年级。”陈桉说。
因为昨晚已经在一张床上抱着睡过了,应倪并不觉得别扭,还低着眼认认真真地把自己这边的被子抻平。
“你爸是因为什么走的?”
公司还有点事,陈桉打开邮箱查看邮件,“矿难。”
应倪手顿了顿,掀起眼皮看他。额间的碎发投下来的阴影浓厚,把鼻梁刻得很挺,眼窝也随之加深深。
从这个视角看去,只能看见昏暗糊成一团中瞳仁表面反射的微末亮光。
显得内里更为沉重。
应倪手在被子上拍了拍,想起以前玩过的一个小游戏,试图把气氛搞快乐点:“你爸是黄金矿工啊?”
但好像搞砸了。
陈桉头也不抬地回答,声音也很是冷淡:“煤矿。”
这一瞬间,不知为什么,应倪忽然很想去抱抱他,就像昨晚他抱自己那样。
犹豫须臾后,胳膊缓慢且僵硬地伸了过去,手指轻轻地落在他腰两侧。隔着很远的距离,要搭未搭的,似搂非搂。
跟抱扯不上一点关系,一个特别奇怪的动作。
奇怪到在陈桉抬眼的瞬间,应倪嗖地把手缩了回去,然后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问:“矿山塌了?”
陈桉拉起她的手,重新放回到先前的位置,“瓦斯爆炸。”
应倪被扯地往他怀里扑,整条胳膊横在他腰腹上,这下是真抱上了。她要仰起脸才能看到陈桉,“那岂不是……很难受。”
“不知道。”日本工厂重建出了一些问题,陈桉还得过去一趟,他回着秘书的邮件说:“没经历过。”
应倪:“……”
他的回答客观得很有道理,但应倪也的确感到无语,撇了下唇角后,自己都没察觉到地往他身上靠了靠。
九岁的年纪,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似乎什么都知道了,但好像又全是一知半解。她思忖了会儿又问:
“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很多,除了想他,还要担心我妈和京京。”
陈桉对她的态度并不敷衍,平时一个回答能说好几句,但提到他爸就变得只言片语起来。果然人对悲伤的处理都是相通的,在遗忘前会选择逃避。
应倪不打算再问了,怕把他问哭。视线缓慢往下移,停在脖颈线上。
陈桉的脖子很修长,说话时喉结会上下微滚,在壁灯的照射下,凸得有棱有角,像一块凌厉的石头。
她忽然想知道是不是很硬,没忍住用手指戳了戳。
“别弄。”陈桉抬睫。
应倪吐了下舌头,非要对着干似地用两根手指去夹捏。
陈桉忙着处理公务,看她一眼后便也没再管了。喉结戳起来很有弹性,应倪玩心大发,像玩橡皮泥一样,各种手法用尽,就差没上嘴咬了。
大概蹂躏了有两三分钟吧,应倪逐渐丧失了兴趣,打着哈欠从陈桉臂弯里起来。
同一时间,陈桉放下了手机,拇指轻捏了一下喉结,并看过来:“玩够了是吧。”
应倪点点头,背身去扯枕头,却在瞬间被人按住肩膀。压过来的阴影又黑又沉,将她整个人罩住。
陈桉举过她手按在头顶,语气不善:“是不是该我了?”
第60章 选一个
应倪的困意被毫无征兆的侵略动作打碎。两人一上一下, 离得很近,能看清背光下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以及瞳孔里完整印出的被禁锢双手如同粘板上任人宰食的鱼的自己。
“我又没喉结。”应倪边说边往侧脸看向旁边,躲避男人压迫感十足的眸光以及扑在鼻梁上的灼热呼吸。
“换成其他地方。”陈桉替她出主意。
应倪回头瞪一眼, 硬声道:“不、要。”
察觉到她的抵抗,陈桉单手换成了双手, 攥着手腕缓慢下移, 呈九十度折迭桎梏在脸颊两侧。是一个怎么也挣脱不了的姿势。
“我说别弄的时候怎么不听?”陈桉很认真地问她。
应倪抿着唇不回答,像是有点生气, 但似乎又不是真的生气。
等半晌不吱声,陈桉压得更下来了。偏头去找她的眼睛, 呼吸交织间,分不清谁是谁的, “听过一句话没,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话音落下的同时, 应倪的掌心肉被他的指甲盖抠了抠,是刚修剪过的,边缘还未被时间磨得圆滑,让人很快想起刮在身体其他部位的触感。
那个时候都受不了, 更何况粗糙尖锐的现在,脸颊蓦地腾起薄薄一层红晕。
“不就玩了一下吗, 多大点的事,大不了脖子给你掐。”应倪鄙夷的语气并没有将脸上的压下来,反而因伸长脖颈的动作蔓延到了深凹锁骨之中。
看得陈桉很想低头咬一口, 想听她因为猝不及防的疼痛而溢出的娇声。也只有这个时候, 高傲的她才会不设防地叫出来。
但他又不舍得。
手肘离开床面, 两人间存留的空间被瞬间挤压。
应倪想起读小学时很爱玩的一种的游戏。昏沉柔和的午后,老师在讲台上深情并茂地讲课, 她昏昏欲睡地托着腮,另外一只手紧握住自动铅笔。
百无聊奈地按着顶端,铅笔芯便富有节奏的扎在手心的软肉上。
这会儿的感觉和那时很像,但又截然不同。
可能是腿部的肌肤比手掌更柔软敏感,也或许是铅笔被从窗户外面斜进来的阳光照得滚烫。加上粗细程度南辕北辙,即使隔着一层不算纤薄的布料,在没有任何节奏可言的痉挛抵动下,像被老师忽然点名一样,打的盹一下子就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