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离婚(171)
“小心摔跤。”他一手拽住她, 一手脱外套。
深黑色防风夹克再次披在应倪身上, 两人的身高体型察觉很大,套在身上松松垮垮, 有点弱不禁风的味道。
陈桉低着视线,细心地将拉链扣上, 不由分说地一拉到顶。而后又蹲下去,拎着她裤腿往下扯了两下, 为了尽力遮住暴露在冷空气的脚踝——其实应倪的裤腿并不短, 即使没穿袜子, 也只有在走动的时候才会露出不到一厘米宽的肌肤。
“冷吗?”他站起来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神色,似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感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应倪啥也没做,别说跑了, 脚刚迈出去就被他牢牢按在原地了,一点也不冷, 也更不可能不舒服。但这番紧张小心翼翼到有些夸张的行为动作让她不太能说出话来。
只怔怔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自己纤细平坦的腹部。
像是已经毋庸置疑,有一个宝宝在里面孕育。
应倪咬着唇瓣, 眉心似蹙未蹙。
这种感觉很奇妙, 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 但可以确定对于怀孕这件事,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反感。
甚至因为陈桉对她的紧张关心而感到有一丝微妙的愉悦。
所以要怎么办?
比店铺还棘手!
在她愣神发呆的时间里, 陈桉已经了解清楚禾泽最好的妇产科,并直接联系该院的院长。电话一挂断,陈桉二话不说弯腰抱起她,踩着泥泞快步往出口走去。
应倪:“……”
店主们还未完全散去,扎堆攒动,路过时想不瞩目都不行。大晚上的在公共场合被人公主抱,应倪挺不好意思的。她让陈桉放她下来,陈桉说什么也不放。
应倪无语到想翻白眼,“我是怀孕又不是断腿。”
说完察觉不对,马上加了个修饰词:“是可能!可能怀孕!”
怀里的人不安分地挣扎,陈桉停脚垂眸,视线直直落进她的瞳仁里,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肃认真。
“我得对你们负责。”
应倪撇撇嘴,没吭声。
车子临停在马路边,陈桉人高腿长,几步路就到了,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将人抱进去后,又俯身给她系安全带。
这一刻,应倪觉得自己远不止断腿,而是成了残废。
车子开得非常稳,每一脚剎车和油门都是缓慢均匀的,加速减速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惯性。应倪在一片平稳中看向陈桉,他脸部轮廓深邃,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道路。
身上散发的沉着气质和平时相差无几,但双手都抓住方向盘的行为暴露了一切。
跟着领导访外都没这么紧绷。
很快到达医院,阵仗把应倪吓了一大跳,护士医生主任排排站,据说院长正在来的路上。在冷白的顶光照射下,事情严肃重大到让她觉得自己得了什么可以载入教科书的疑难重症。
不过细想也正常。
陈桉的日常生活太过低调,让应倪常常忘记他是排在富豪榜最前排的人,名下的产业也是实现弯道超车的国之重器。
但当一群人围着她抽小小的血时,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夸张,太特么夸张了。
抽血需要空腹12小时,应倪刚好没吃晚饭,算算时间差不多。话脱出口的时候,又被陈桉冷沉沉地看过来一眼,幸而人多,没耳提命面地教训她又撒谎。
血HCG的检查结果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漫长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度难捱的。
他们待在一间单人病房里等结果,公立医院的病房都长一个样,环境一般,消毒水味浓烈。
应倪坐在床上,靠着枕头,垂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指甲盖。
一开始只有等待的焦灼,渐渐地,在设想怀孕的一系列后果后,蓦地在安静中抬起眼,委屈又凶地抱怨:“现在好了,都怪你!”
陈桉没否认,轻嗯一声,“怪我。”
怪他大意没有识破应倪的谎言,如果真中了的话,这才半个月,要是因为同床让她受伤,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概一辈子都对释放欲望有阴影。
应倪不知道他在思忖什么,只知道自己可能会大肚子长妊娠纹带孩子,眼尾一点一点地往下耷拉,惆怅地快成八字眉了。
这时陈桉忽然开口,从进医院起,他都没怎么说过话,老是眸光汇聚在一个点静滞,思绪像是沉在某个地方,说实话状态有点吓人。
“大概不是,每一次我都有检查。”他看着她说。
应倪:“检查什么?”
陈桉:“套。”
安静两秒。
应倪想了想,找出其他原因:“我觉得是你弄到我那儿流进去的。”
陈桉觉得荒谬:“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怀孕的又不是你!”应倪炸毛。
陈桉摇头。
即使大脑仍在沸腾,最基本的常识没有被烧坏。
当时他们隔了一定的距离,他只是弄到了表面。应倪躺在床上,双腿是微闭的,就算往下淌,在重力的作用下也只会滴落在床单,或者顺着大腿往下。
绝不可能进入里面。
“就是!绝对是!”应倪越说越来气,直起腰杆,一字一句低吼:“我要打掉!”
“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就要打掉!”
这句话像兜头泼了盆冷水。
男人绝不可能不期待爱情的结晶,那是生命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但为了应倪的身体和事业考虑,陈桉同样希望是个乌龙。
可被她这么直白尖锐地抗拒,像含了一片苦柠,难以下咽,涩味在口腔内逐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