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离婚(65)
“不忙。”
“我还以为你在开会。”周斯杨似乎被什么事给难住了, 语气恼怒:“那边终于肯道歉了,但奶茶店还是不愿意出来公关,说事情好不容易平息,不想再掀风波。”
捕捉到奶茶店三个字,应倪抓紧了胳膊,果然,周斯杨接着说:“也不知道应倪怎么样了,有没有难过。”
陈桉侧头看来,应倪微垂着头,表情模糊不清。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现在该怀着怎样的情绪。
他敛起眼尾,客观评价:“难过,但也没那么难过。”
“京京说的?”
陈桉没回答,而是说:“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家都不在。”
应倪缓慢地掀起眼皮。
没错,只有她一个人,在最难熬的时候。
像是被忽然点醒。
应倪往后坐,背靠在柔软的皮椅上,不再去关心周斯杨说了什么。
这段时间被找工作和照顾林容苑的事绊住脚跟,神经也被催缴费通知单反复折磨,根本分不出多余的精力耗在觅澍的事上。
所以根本不必为他的帮助而心生异样。
应倪不禁想,女人总是容易因为一点点的感动乱了脚步。
周斯杨又道:“多亏有你帮忙,要不是恢复了平台聊天记录,对面说什么都不承认,哦对了,公关团队的联系方式董秘也给我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
“不,我必须要谢谢你。”
周斯杨语气郑重,但陈桉说的并不客套。
他沉默了一秒才回答:“再说吧。”
而后他们聊起了别的话题,和生意上的事有关。
应倪坐在后排,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盖。她的目光自然地投向眼前的男人,落在他隐在暗光里,轮廓有些模糊的侧脸。
然后就思索起别的事情来。
陈桉先前那句反问,是以一种“你应该明白,就算不明白稍微动下脑子也能想到的”语气说出口的。平淡的口吻也没能削弱其中掺杂的情绪色彩。
但它又是包容的,包容到甚至让应倪觉得有一分戏谑在里面。
也同时让她的思绪,延伸到一个在当时看来顺理成章的地方。
然而周斯杨的这通电话及时把她拉了回来。
陈桉知道来龙去脉是因为周斯杨有求于他。
所以他掩在话底的情绪是什么?是让她知趣。知趣周斯杨——他的好兄弟,正在不辞辛苦不求回报地关心她呢。
当然
也可能是友情之外的东西,听余皎皎说,他们在合作一个非常大的项目。
想到这儿,陈桉身上包裹着的那层温暖在应倪眼里碎了一地,变成穷小子在爬上山顶的必经之路上披上的现实与圆滑。
她疲惫地收回视线,打开窗户,任由风声吹散两个男人讨厌的声音。
但他们的话题又忽然扯了回来,落回在她身上,周斯杨是不知道她在车里,而陈桉就当她不存在似的。
周斯杨说:“还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陈桉嗯了声,“你说。”
“你妹妹现在不是和应倪关系不错吗,能不能让她……”剩下的话周斯杨没说全,但意思明了,希望通过陈京京了解到应倪的情况以及最好能成为修复他们关系之间的桥梁。
“拜托我没用,你得拜托她。”
周斯杨叹了口气,“你妹妹似乎很讨厌我。”
陈桉说:“那我就没办法了。”
周斯杨长长地叹了口气,“行吧,过几天骂应倪的网红会公开道歉,还会上热搜,这事你别告诉她。”
陈桉:“恐怕也不行。”
周斯杨不理解:“为什么?”
陈桉虚握方向盘的手点了一下,眼皮半抬,视线落在后视镜,将话语权转给了后排的人。
“因为我在他车上。”应倪顺势开口。
接着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陈桉将车停在路边,陈京京醒了不敢睁眼,应倪的视线从车机转移到膝盖上绞在一起的手指尖。而屏幕里的通话时长依旧再跳动。
大家在各自的世界里沉默着,等待属于自己的契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最终是陈桉先开口:“你们见个面,有什么事一次性说清楚。”
说清楚了才好有下一步。
周斯杨似乎非常赞同这个提议,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她名字:“应倪?”
他是在试探,应倪唇线绷着,无声代替回答。
陈桉替她敲定,反手敲了两下A柱,“京京你下车,记得到家发消息。”说完看向僵坐着一言不发的人,“我送你过去。”
而后又问周斯杨:“你找个地方,把地址发过来。”
通话结束,京京像空气一样飘出车,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应倪忍不住嘲讽:“你可真是他的好兄弟。”
陈桉重新启动车子,速度一下子提了起来,在黑夜里奔向一个知道、但又不知道的终点。
面对应倪的话,他很浅地笑了下,笑容淡到分辨不出含义,“当你没有说不的时候,沉默的真相便是点头。”
应倪无法辩驳,只能呵一声,撇头不看他。
“我也可以马上送你回家。”陈桉又道。
应倪余光睨他一眼,“闭上你的嘴吧。”
陈桉再次笑了笑,跟没脾气似的。
夜晚的道路畅通无阻,比预料之中更快到达目的地。
车子停在一家中式茶楼样的会所,陈桉看了眼说:“包厢叫水天一线。”
应倪不说话,拎着包下车,车门被摔得震天响,把泊车师傅吓得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