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森林(411)

伊克莉丝从善如流坐在他身侧，想了想，她又重新起身，拢起对她来说过长的校服外套。可不能把这衣服弄脏，不然明天早上狗卷棘起来的时候看到肯定会觉得奇怪。

「总觉得像这样和你坐着聊天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椛。」花御的声音又轻又低，像是带着一种怀念，「我并不讨厌这种平静，和你在一起时完全是另外一种感受，即使战斗也会让我兴致高昂……」

“战斗有什么好的，我不理解。”伊克莉丝摇摇头，“我喜欢森林那种安静祥和的地方，虽说人类的世界也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游戏。”

「咒灵们可不喜欢那些东西。」他不置可否地轻笑，从身后摸出了什么东西递给她，「好了，答应给你的东西……拿着吧。」

“这是什么？”伊克莉丝接过那个不过两根手指大小被丝线缠绕着的物品，举高在半空中对着月光查看。

「特级咒物，山彦垢。」他随意地说着：「虽说是特级，但也是被分成几份封印着的咒物，力量完全被分散了，如果你想要调查的话，也并非查不到，被人类放置在不同的地方封印的咒物有许多。」

“诶~”伊克莉丝垂眸将那上面的丝线解开，露出一团乌黑的像是污渍拧成一团的东西，“看起来还真是没什么特别，不过这个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两面宿傩的手指，也是小小的一个。”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团东西放在盆栽的土壤上，看着她的植物勾着咒物吸进身体。

「我无法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你，原谅我吧。」花御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脑后，随即手指下滑，落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摩挲几下校服外套。

伊克莉丝回眸瞥向他，那只特级咒灵依旧微微垂低头，像在无措一般、又像是想要向她讨要什么似的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的眼瞳细微收缩，如同有流光闪过般微微泛着光，只是停顿数秒，她卷起衣袖，将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

她很清楚“植物”想要什么，毕竟她的美味对它们来说无可替代，只要吃过就会上瘾，无时无刻都渴望着她的血肉。

“不要弄脏我的衣服。”

「……我很抱歉。」

高大的咒灵嘴上说着充满歉意的话，动作却是丝毫不含糊地咬上了她的手指，湿热的口水浸上她的皮肤，带来一种刺刺的触感。

「你不应该把自己喂给它的，椛。」托普一边吃着咒物，一边不赞同地抱怨，「即便它有着植物般的思维，说到底，还是“噩梦”，它只是食物，根本不配吃你。你也不能把那种东西当成同伴，他可是对人类没有任何归属感的，你只是个例外。」

“嗯，没关系。”她慢悠悠说着，却不由得在心里嘀咕，她的植物担心的东西太过多余，她怎么可能把咒灵当成同伴，她只是在试着用自己来操控他罢了，毕竟一旦成功，能得到的好处可不止一丁点。感受到指甲被对方的舌头卷起，“别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托普，你应该像五条老师那样，给我更多的信任。”

「你怎么可以把人类和我相提并论？尤其还是那种白毛王八蛋。」那株植物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不满。

“好嘛，只是一点点，我都不介意了，你也不要想太多。更何况他都帮了你那么多次，这个、不是叫做礼尚往来？还是等价交换——嗯，堂本老师教过我的。”即使没有痛觉，她依旧能感觉到皮肤被尖牙划开一次又一次的触感，这让她觉得有些痒，不由得笑出了声。看着花御专心吃着她的手的模样，让她没由来地想到了夏油杰曾经对她说的话。

或许母亲当时也做过相同的事吧，只是她并没让其他同伴知道。伊克莉丝心想，从森林里诞生的咒灵总不会只有一只，她甚至产生了养宠物的心理，即使这只宠物看起来危险性太高，而他需要吃的东西却是主人自身。

“下一次……”伊克莉丝看着对方慢吞吞地说：“在白天来找我吧，中午午休的时候。”

「白天？为什么。」花御不解抬头，他的舌尖滑过她的指缝，舔掉残留的血迹。

“因为晚上出来被撞见我会很难解释，白天的话，会方便很多。”伊克莉丝摇摇头，“如果我无法出来，我会用风声告诉你，你应该能接收那样的讯息不是吗。”

「那些术师……你很依赖他们吗？」

“依赖？花御偶尔的想法真是有趣……我并不依赖他们，只不过不想暴露罢了。”伊克莉丝笑了一下，“这次我可是要提前跟你说清楚，不准你再对棘出手，那是我认定的。”

「……我会尽量。」在齿间弥漫的香味刺激着他的味蕾，让这只咒灵几乎无法思考更多的东西。他沉浸在那种强烈的味觉兴奋中，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伊克莉丝逐渐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在他的口中融化，即使花御吃的那么小心翼翼，最终还是控制不住渴望开始分割她的血肉。但他吃的太专注了，又太过仔细，或许是不想伤害她的念头过重，最终他只是咬掉了她一根尾指和半截无名指，便踟蹰着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少女垂眸瞥向自己缺了一小截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白森森的骨节清晰可见，动起来还能露出一点点有棱有角的骨头。

「你真的很美味，椛……美味到超出我的认知。」花御长嘘口气，他的舌尖在伊克莉丝的手指骨节上舔了一下，此刻少女的手指几乎没有任何血色，苍白的像一张纸似的。

她丝毫不在意这些，被植物同伴、或是那只令她厌恶的特级咒灵啃过数不清次数的身体，只是缺失一截手指，对伊克莉丝来说，她已经非常明白花御的谨慎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