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森林(585)
“棘!”那声呼唤里充满了委屈,她冲着对方伸出双手,在那个少年走过来时直接抱住了他。
“鲑鱼、鲑鱼。”狗卷棘抬高手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安抚着少女。
好温暖……而且好香好甜……伊克莉丝将脸整个埋进狗卷棘的脖颈处轻轻磨蹭,她感觉眼角的酸涩更严重了,湿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流出,浸湿了少年的衣服。
她又哭了。
果然只有这个人类少年,才能调动起她的情绪。
……不行,绝不能让黛芙妮对他做什么,这个人类是她的,即使是母亲也不可以,她要永远的拥有他才可以。伊克莉丝搂着对方的手不由得用力,她忽然间抬起头,单手稍微拉开他的衣领,直接吻上对方的唇。
掺杂着泪水的吻尝起来有些咸涩,即使在她身体状况如此差的情况下,少女的唇瓣依旧带着与平日里无异的清甜,狗卷棘并没有加深这个吻,或是持续很久,他只感觉她的情绪太过不安,亲吻自己更像是在确定他的存在。
他很快退离了对方的双唇,在那双氤氲着雾气却也含着不解的金瞳的注视下,狗卷棘抬起手,轻轻擦过少女泛红的眼角。她的眼泪,倒是如同以前那般温热,却总有种像是能烫伤他的感觉。
明明说过要保护她,结果却又一次让她哭泣了。
狗卷棘情绪有些失落,他望着她的眼神却很柔软,单手轻抚着她的头顶,少年垂低头,轻轻吻过她眼角的眼泪。
“「别哭了」。”
被遏制住的泪水逐渐消失,伊克莉丝静静看着眼前人,柔柔软软地笑了,“好像不久之前……棘也是这样让我不要再哭了。”
少年点了下头,他指着窗外,“椛。”
“我知道,嗯……我知道。”伊克莉丝不知为什么,在此刻忽然间理解了狗卷棘想说的话,“没事的,我会处理好……母亲她……她只是太担心我了。”
他可以理解,毕竟是唯一的母亲。狗卷棘轻轻嗯了一声,还不等他交代些什么,便看到黛芙妮正站在窗外的树杈上,冷漠地望着他们。
伊克莉丝此刻已经缓和了不少,她从狗卷棘的身体里吸取了一定量的养分,虽然不足以让她完全恢复,至少活动是没问题的了。听到声响,她立刻转身挡住少年,声音里都透着抗拒,“母亲,不准你动他,不然我会生气。”
“你流泪了?”黛芙妮皱起眉,看向她眼角还未擦净的泪痕。
伊克莉丝的声音忽然间僵住,她就像做错事一般扭开头,“……是。”
女孩子哭一下怎么了?这很奇怪吗?狗卷棘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黛芙妮会问这样的问题。
“成熟期之前的我们是没有眼泪的。”黛芙妮的声音低到没有人能听清,仿佛被风声揉碎,她忽然间愤怒起来,“椛,你的成长已经偏离正常到这种程度,却要跟我说你觉得自己很好?”
“我很好。”伊克莉丝坚持着,“母亲才是,别不顾我的意愿,我的成长根本就没歪。”
黛芙妮面色不愉地盯着对方抬起的那只手,金发少女依旧固执地挡在狗卷棘面前,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
她们只需要贴近人类隐藏自己,学会人类的行为举止,而不是将自己完全变成人类的模样。
屋外的风渐渐变大,吹乱了黛芙妮墨色的长发,那些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表情,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伊克莉丝反射性挺起背脊,她的指尖垂低,在地面上画了个圈,「我的同伴,我需要你的帮助。」
在她的召唤声中,那些藤蔓瞬间从阴影处盘旋而出围绕上她,但当它们看清所谓的敌人时,却全部僵在原处。
「椛、椛……不行啊,那是我们的叶。」它们结结巴巴地说着:「我们不能、不能攻击她。」
「我没有让你们攻击母亲,只是要你们拦住她。」伊克莉丝不满道。
「不、不行的,我们不能那样做。」明明没有脸孔,做不出任何表情,但此刻藤蔓们的声音里却满是苦涩,「你们是吵架了吗?别这样,我们的椛,你应该听叶的,毕竟她那么爱你。」
「我不要!」伊克莉丝闹脾气似的大叫起来,即使她的声音除了植物没有人能听到,看到她张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狗卷棘下意识拉了一下她的衣角,虽然现在事态发展到他难以控制,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她和自己的家人起任何冲突。
「椛的思维在被人类同化,这是错误的。」黛芙妮冷淡地说:「再不尽快纠正,她的成长会越来越偏离正常。」
「可是可是~」藤蔓们哭丧着嗓音,「叶,我们觉得椛很好啊,对我们很温柔,还给我们提供食物,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说啊,椛只喜欢那一个人类,她原则上还是对其他人很冷淡的。」「嗯嗯,这点倒是没错……只是这里的特殊种暂时不是椛能应付的,等她进入成熟期,变得像叶一样,应该就可以处理掉那些人类了。」
听着那些话,黛芙妮的表情依旧没变,「以她的受伤频率,或许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她变成我这副模样。」
「我可以的。」伊克莉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母亲,不用担心我,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什么呢!当你冒出想要保护人类这个念头时,你就已经不正常了,托普对你只会过度溺爱,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它都不会反对。」黛芙妮转头盯着她。
「不,棘是不一样的……他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棘知道我的异常,却也接受了我。他从不过问我的事,每当我出任何意外,他只关心我的安危。他知道我的力量,却从没想过利用我去做什么,他甚至希望我……什么都不要做。」伊克莉丝反手拉住那只轻轻扯住自己衣摆的手,将对方往自己的身后推了少许,声音突然间低了下去,「母亲,他不是父亲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