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天(35)

但看见旁边停着的车辆后又瞬间明白过来，梁瑾只是一个打工人，他的出现只能说明周凛安确实同意不会再来见她。

正确答案昭示在眼前，心里的烦躁像深秋卷着沙砾吹来的风。

赵瑜收回视线，车子转了个圈后汇入了主干道，余光瞥见男人微红的耳垂，她想起刚刚被搁置的话题，开口，“你刚说不讨厌我？”

梁瑾迟疑地点了下头。

赵瑜放缓语速，“那就是喜欢我。”

这次不是反问，平静的陈述，带着几分玩味的打趣。

梁瑾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赵瑜理智回笼，带着笑意扫了他一眼，也不再追问。她把车子开到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我还没吃晚饭，就当你今天等在这里是为了陪我吃饭好了。”

她拉开车门，梁瑾迟疑了两秒后跟着走下去。

到了位置才发现，这顿饭还有第三个人在。

陈泊闻显然也没料到，只是他善于掩饰情绪，惊讶也只是一晃而过。

赵瑜微笑着介绍，“这位是Hyperion的助理，梁瑾。路上碰到了，一起吃顿饭，你不介意吧？”

人都到了，他能怎么介意？

陈泊闻浅淡地笑了笑，颇有绅士风度地朝梁瑾伸出手，“你好，陈泊闻。”他顿了顿，补充，“Eliose的朋友。”

这顿饭梁瑾始终扮演着空气的角色。耳边两人相谈甚欢，除了赵瑜偶尔递来几句话，他几乎没怎么开口。

饭吃到中途，梁瑾接到一通电话，他看了眼屏幕上方的名字，跟交谈中的两人说了句抱歉后就退了出去。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提醒他记得缴费。

出来时赵瑜跟陈泊闻已经用完餐，前者好心地问了梁瑾需不需要再给他点份餐，之前的似乎已经凉了。

梁瑾很快摇头，说自己来之前已经吃过一些。

一行三人在门口处分开，赵瑜上了周凛安的车，这次开车的人换成了梁瑾。她今晚喝了好几杯酒，此刻脸颊有些红，纤细的手指一下下拨着空调出风口的叶子。

梁瑾放慢了车速，他握着方向盘，问：“你今天不开心吗？”

这话其实有些逾矩和突兀，但赵瑜还是回答了，虽然答非所问，“梁助理，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问题是她今晚问的第二遍。

梁瑾握着方向盘，心脏再次跳动，较之刚刚更甚。他极力平复着心跳，上下嘴唇翕动着，认真摇了摇头。

梁瑾想补充点什么，思考的空隙，赵瑜已经抛出第二个问题，“那你用完全客观的视角告诉我，周凛安是喜欢我的吗？”

车内的氧气似乎被抽干了，吞吐之间都分外稀薄。

不管是作为下属，还是其他，他都没有随意评价老板喜恶的资格。

但赵瑜看向他的眼神却很固执。

梁瑾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周总交代了务必给您安全送回去。”

赵瑜追问，“所以你觉得周凛安喜欢我？”

梁瑾彻底无言，他无法回答，也不再回答。

漫长的沉默中，赵瑜放弃了这个话题，她目光停留在侧边的车窗，只在下车时抛给梁瑾一句话，“你真的挺尽忠职守的。”

冷风还在吹，将表层的皮肤从冰凉吹到滚烫。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夜色中黑得发亮，梁瑾站在车边，目光错了错，“我的工作就是如此。”

他顿了顿，“其实，周总还是很好讲话的。”

你的这些话，可以直接问他。

赵瑜转动手机的指节停住。

25.指节

车子消失在夜幕中。

赵瑜走进电梯时收到了陈泊闻发来的微信消息，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

最近这段时间，陈泊闻似乎对她的关心有些超过了。约她吃饭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赵瑜偶尔会抽时间去应约几次，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以工作为由拒绝了。

抵达对应楼层的提示音响起，赵瑜收起手机，那条消息还躺在对话栏，她没有回复。

洗漱过后，她给自己开了瓶酒，靠在沙发上跟林嘉视频。

“好想出去喝个通宵。”赵瑜有些丧气地说。

林嘉今天心情不错，月末的工作总结，她被领导称赞，还拿到一笔不菲的奖金。此刻闲下来也乐意听听大小姐的苦恼。

半个小时不到，林嘉拎着酒出现在了赵瑜家门口。

“Surprise！”她伸手勾过赵瑜的肩膀，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别伤心了，今晚姐陪你不醉不归。”

女孩子的怀抱都是香香软软的，林嘉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新味道。赵瑜趁机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要是我能跟你谈恋爱就好了。”

林嘉听到这话又捏了一下她的脸，力度加大很多，“那你可要看清楚，我不是周凛安。”

听到周凛安三个字，赵瑜脸上的笑意瞬间收起，嘴角滑成平直的一条线，“你跟我聊天不提他就说不下去是吧？”

林嘉松开她，在沙发上坐下，她扫了眼赵瑜喝了一半的酒，自顾自给自己也倒了杯，“是的，我不仅要今天提，明天提，我每天都要提。”

她狡黠地笑了一下，“以后只要你给我发消息，我都要带上他。”

赵瑜气到拿抱枕砸她，“你有病吧？”

林嘉看破一切，指腹在杯口摩挲，语气淡淡，“你才有病。”

她放下酒杯，仰头审视她，“那你回答我，为什么周凛安在你这里是禁忌词？你为什么要回避他？”

“我不是回避，我是讨厌他。你如果讨厌一个人，会乐意跟总是听到对方的名字吗？”

赵瑜站在原地，手撑着沙发的边缘，眼神倒是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