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从面前驶过，另一辆接着停下。

周凛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走吗？”

“我刚是跟空气讲的话吗？”赵瑜斜了他一眼，她刚已经说了要打车。

距离不算远，浓重的酒精气味在周围蔓延。赵瑜皱着眉，目光停在他泛起淡淡红色的脖子上。

这是她第二次目睹周凛安喝醉的样子，看起来比上次醉得还要厉害，眼神不像以往清明，话也变得多起来。

想起上次，她又顺势想到自己莫名在车里扣住他的手指还被抓包的画面。赵瑜烦躁地咽了咽口水，越过人，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速很快，原地伫立的人逐渐在瞳孔中凝成一个小圆点，赵瑜降下车窗，视线落到前方。

自从那天被周凛安明确表达了喜欢之后，赵瑜总有种奇怪的心里反应，具体表现在，她很逃避跟他碰面。

但兄妹的关系摆在那里，很多时候，她想逃也逃不过。

从会所回到家里，赵瑜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醒来时手机里三四通来自吴敏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透着不耐烦的微信语音。

她靠在床头，捞过已经凉透的水杯，抿了一口后点开了语音——

“你有空去药店买点药去你哥公寓看看，我早上给他打电话好像是感冒得很厉害。”

喉咙里的干涩感被冲淡一些，赵瑜放下杯子，心里忍不住腹诽。

周凛安又不是三岁小孩，生病不知道去医院还要自己去给他买药。

她没打算去，但是下一秒吴敏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我微信跟你说的事情你看见没有，我晚上有个会抽不开身。你哥哥他今天都没去公司，情况可能比较严重，不行你跟许医生打个电话，让对方去家里治疗。”

说完，像是知道赵瑜会说什么，吴敏在挂断电话前又补充了句，“到时候送到了拍个照给我看看。”

“知道了。”

赵瑜不情愿地换了衣服，拿上车钥匙出门。

她拎着一袋子感冒药导航到周凛安公寓楼下时，忽然发现，她之前一次都没有来过，更不知道具体的楼层门号。

周凛安的联系方式都被她删除拉黑，她又拉不下脸去加回来。

在通讯录里翻了翻，最后从梁瑾那里得到了号码。

门是锁着的，赵瑜敲了两下门没得到回应后，准备把袋子挂在上面拍照给吴敏走掉。

但想了想，还是觉得良心不安。又折回去，随意输入了几个数字，竟然打开了。

室内没开灯，一片昏暗。

赵瑜把药放到茶几上，揿下了开关，冷白的光束照亮整个客厅。

她好奇地扫量了一眼，发现他家里的家具基本都是暗色系，整间房子都透着一股冷淡风。

倒也符合她对他的印象。

赵瑜稍作停留，她对着桌面的袋子拍了张照，转头要走时，对面的房门打开了。

周凛安从卧室走出来，他穿着件浅灰色的衬衣，头发有些凌乱，脸也煞白。是她从没见过的模样。

他看着她。

明明没有做任何亏心事，但赵瑜抓着手机，还是觉得心跳得厉害。

她看向门口，周凛安依旧没说话。

赵瑜率先开口，“妈妈说你生病了，让我来看看。”

周凛安朝前走了两步，在距离她还有一米远的位置停下，他看了眼桌面的药，“你自己开车过来的吗？”

赵瑜点了下头，周凛安闻言掏出手机，准备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被赵瑜发现后制止，“不用麻烦，我能开过来就能开回去。”

她说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周凛安声音透着喑哑，“会传染。”

“你还在发烧吗？”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赵瑜想着买药时医生的叮嘱，“这些药要饭后再吃，你冰箱里有食材吗？”

周凛安目光锁在她的脸上，声音透着几分疏离，“知道，你回去吧，我可以叫外送。”

话音落下，他轻咳了一声。

赵瑜循声望去，发现他眼角都多了些红血丝。这样的周凛安不再强势冷漠，反倒让她生出些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她下意识走上前，伸手探他额头，高跟鞋蹭在光洁的地板上打了个滑，原本是要帮他结果又让他费了力气，整个人跌落在他怀里。

女孩纤细的手指抓在他胸前的衬衣布料，周凛安眉头微皱，呼吸都沉重起来。

“你回去吧，我没事。”他摁了摁太阳穴，见她站稳后松开手。

这番动作落在赵瑜眼里变成了赶客的不耐烦，仿佛有种她在这是添乱的意思。

她有心证明自己，站直身体后总算摸到他发烫的额头。

“你要量下体温，很烫。”

周凛安后退半步，拿开她的手，“我说，回去。”

这话彻底激起了赵瑜的不满，室内开了空调，恒温，有些热。

她脱下外套，“我今晚就留在这里。”

“为什么？”周凛安垂眸看她，目光锁定在她的微表情，“你不是说你很讨厌我吗？”

赵瑜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也有些烦躁，“作为其他关系，我是很讨厌你。”

她语气顿了顿，为自己辩解，“但是作为兄妹，我不否认，你是个很称职的哥哥。况且，妹妹照顾哥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我不是。”周凛安没打算放过她，微笑着否决了她的定义。

一个称职的哥哥不会在妹妹来探望生病的自己时，想亲她。

想到什么，他眸光暗了暗，“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出现在这里，被别人知道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