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万幸,鼻咽癌是所有癌症中相对好治的一种。”
秦母絮絮叨叨说了他们这些年治病情况。
温漓静静听,真的很不容易。
“阿漓,我有一个请求。”秦母说得口干舌燥,从包里拿出水喝了一口,“如果他手术后好了,你能陪在他身边吗?”
温漓为难:“我……”
“他一直很想你。”秦母想到儿子这些年受的苦,忍不住掉眼泪,“靠着想见你这个信念支撑到现在,每次做化疗,他都痛苦得想死,可从来没有轻生的想法,他时常说,等身体好了,就回去找你,你是他的动力。”
秦母眼眶湿红,“这次,我本来打算等手术完了,再去找你,没想到刚回来没几天他就碰到你了,这都是缘份啊。”
温漓心脏酸涩。
但是,太晚了。
“对不起,阿姨。”她递给她一包纸,低声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空气一静。
秦母苦笑了声,“也是,过去这么久了,你有了新生活很正常,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对方是谁,也是京大的吗?”
温漓嗯一声。
“同学?”
“不是。”
秦母看她的反应,电光火石间,猜到什么,“难道是那个姓陈的男生?”
刚刚没仔细看,长得好像挺帅。
温漓道:“对,是他。”
空气又静了会,秦母慢慢放开她的手,“没记错的话,他是秦晓的室友吧?”
“对不起。”
除了道歉,温漓不知说什么好,“如果有其他我能帮上忙的事,我一定尽力而为。”
秦母心情复杂,“秦晓知道这事吗?”
“还不知道。”
“那还好。”秦母定了定心,请求道:“做手术前,你能不能先别告诉他?我怕他情绪失控影响到身体,我不敢赌,等手术成功了,再让他慢慢接受现实,好不好?”
温漓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点点头,“好。”
秦晓的检查结束了,医生说一切正常,休息一下就好。
应秦母的请求,温漓留下来陪了秦晓一会儿。
秦晓换上了病号服,面向她时苍白的脸孔迸发出鲜活的生命力。
“阿漓,这里有梨,吃吗,我给你削。”
“还有橘子,香蕉吃不吃?”
他笑得眉眼弯弯,视线一刻都没离开温漓,怎么看都看不够。
温漓好像又看到了以前的他,一阵恍惚,轻声道:“我不饿,吃不了这么多。”
“他好久没这么开心了,真好。”
秦母想到温漓身边已经有人了,不由叹了口气,“我出去透透气,不打扰你们了。”
“阿姨,等等。”
今非昔比,温漓现在和秦晓单独相处不太好,可她抬头的功夫秦母已经出去了。
“阿漓,怎么了?”秦晓拿着水果刀,准备削梨。
“没什么。”温漓怕刺激到他,还是留了下来,从他手里拿过刀,“我来削吧。”
她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梨,洗净,坐到沙发上认真削起来。
离太远,秦晓下床来到她身边。
她头发很长,散在肩头,低头的的时候,有几缕发丝遮住脸。
秦晓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过去这么久,除了头发长了,她变化不大,瓜子脸,又白又嫩,显得小。
秦晓忍不住伸手,想把她的发丝拨到耳后,还没碰到,温漓抬头躲开了。
秦晓连忙解释,“你头发遮住眼睛了,我怕你难受,我这里有发绳,你要吗?我妈的。”
“我有。”温漓为了掩饰尴尬,从包里抓出一把发绳,“之前买了好多。”
秦晓道:“你手不方便,我来给你绑头发吧。”
见他来真的,温漓顾不得手黏,随便拿了根发绳迅速扎了个马尾辫。
“不用不用,我绑好了。”
秦晓的手在空中僵住,慢慢放下,“阿漓,你现在是讨厌我了吗?”
“没有。”温漓说。
“可你很排斥和我有肢体接触。”秦晓自嘲,“你放心,癌症不是传染病,不会传染。”
温漓沉下眉眼,“你别这么说。”
“那是为什么,”秦晓难过地看着她,“我们不能回到以前了吗?”
沉默。
温漓良久才道:“等你身体好了,我告诉你答案。”
*
秦母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每当温漓想走,秦母就开始拉家常回忆过去,温漓不知不觉待了一个多小时。
眼看窗外天色越来越暗,温漓给陈清轨发的信息他一条都没回,她心里弥漫着不安,按捺不住从沙发上起来,“抱歉,太晚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秦母声音停住,知道留不住了。
“那我送你。”秦晓也站起来,兴冲冲道。
“不用,你多休息,学校就在附近,一下就到了。”温漓挎上包,朝他挥了挥手,打开门出去。
秦母见秦晓脸色黯淡,叹气,“她现在有自己的生活,别太在意。”
“妈,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秦晓也不蠢。
“怎么会,她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她是在顾及你身体,怕你情绪激动,不敢和你深入接触。”秦母道,“别瞎想。”
“……”
温漓乘电梯下楼,拿出手机,陈清轨还是没回微信,心情有些沉重。
他肯定还在生气。
温漓闷闷想。
也正常,毕竟是她的错。
是她没控制好情绪,没控制好自己。
走出住院大楼,夜黑风寒。
温漓低头哈掌心,忽然闻到一股烟味。
正前方空地,有个男人在路灯下抽烟,高大清瘦,人站在背光的阴影处,看不清脸,只有一道漆黑的影子,还有指间火星燃起的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