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离开了你再出去吧。”她背靠门,抬头道。
陈清轨站在不足二十平米的一居室里,高挑挺拔,气质卓然,和这里格格不入。
拉他进来时什么都没想,温漓后知后觉感到窘迫。
陈清轨看了屋内很久,眼神幽深隐忍,一字一顿问:“秦晓就让你住在这儿?”
空间狭小逼仄,窗外紧挨着楼房不透风也没有光,除了卫生间,还有占了一半位置的床,能活动的范围几乎没有。
温漓不知道他怎么又提到了秦晓,见他在看阳台,也不能说是阳台,是房间里唯一的窗户。
上面挂了几件衣服,其中有男人的衬衣外套,是她为了安全故意挂上去的,他好像误会了。
事到如今,温漓懒得解释,倒了杯温水回来,将错就错道:“嗯,我们比较穷,你知道的,他以前生病欠了很多钱,现在还没还清。”
她把水给他,“坐吧。”
陈清轨没看到椅子,“坐哪。”
温漓顿了顿,“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床。”
陈清轨看着整洁干净的床,没说什么,坐下了。
虽然地方小,但主人打扫得很干净,地板发亮,空气中有香香的味道,无论哪儿都整整齐齐的。
温漓捧着水杯,和他一块坐床上。
回来前要应付前男友,回来后还要应付前男友,怪忙的。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陈清轨冷冷反问:“这就是你离开我后选择的生活?”
温漓不自在地嗯一声,“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你恨我也很正常,如果你需要补偿可以和我说,能做到的我尽力。”
“就算让你和秦晓分手?”陈清轨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尾音微扬,“又或者,让他也家破人亡?”
温漓蹙眉,“你认真的?”
“你觉得呢。”他轻呵。
温漓打从心底认为他不是那种人,但对现在的他没有把握。
“他生过那样的病,经不起折腾。”她看着陈清轨,“你恨的人是我,直接冲我来就好。”
陈清轨捏紧杯子,骨节苍白突出,表情没变化,“你确定还要在我面前向着他?”
温漓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还是律师,总不能违法乱纪。”
“是没错。”陈清轨唇角微掀,“但很不巧,他偏偏在我家公司上班。”
温漓还是第一次听说,“光翼是你家公司?”
她用手机百度,光翼集团的董事长真的姓陈,
以前知道他家有钱,但没想到会这么有钱。
“我还以为法人会是你外公。”
陈清轨说:“去世之前是。”
空气仿佛低了几个度。
温漓艰难问:“他是怎么……”
“我妈走后忧思过重,身体越来越差。”
任何安慰的话由她说出来都无比苍白,温漓看着他淡漠的脸孔,选择缄默。
陈清轨淡淡开口:“我问了下,他似乎是一个小领导。”
温漓愣了愣,意识到他在说秦晓的事。
“实力是有,但并非不可取代,他在京市跟了三个项目,突然要来沪市,有的项目因为他耽搁了进度,上面早就对他有所不满,就算被换掉,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轻轻晃了下水,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说对么。”
温漓没回答,“你要怎样才能放过他?”
陈清轨看着她泛红的眼尾,表情没有丝毫松动,不近人情。
“看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
她是被胁迫了么?温漓看着陈清轨,不确定地想,但她并不反感,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很难真正讨厌他,连这种时候心脏还不争气地跳得特别快。
温漓把杯子放在床头柜,慢慢靠近他,亲了亲他的脸。
陈清轨无动于衷,眼都没眨,只有撑在床上的掌心手指痉挛般弹了一下。
至少他没有很抗拒,温漓仿佛获得了勇气,又去吻他的唇,紧张又小心。
陈清轨依旧没反应,无论她怎么努力,他唇缝都紧紧闭着,冷淡禁欲得和刚刚在门口的偏激样子判若两人。
“就这样?”
还轻飘飘地嘲讽。
温漓似乎明白了什么,身体冷下去,静默了所有表情,抬手解衣扣。
陈清轨冷眼旁观,一开始并不觉得她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直到她真的脱掉了裙子。
淡蓝色裙子滑落在地,温漓动作只是略顿了下,又继续解胸扣。
“够了。”
陈清轨脸很沉,随手抓起床上的毯子罩住她,“别作践自己。”
温漓扒拉下蒙住脸的毯子,抬头看到他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被他搁在桌上的水还冒着热气,他一口没喝。
温漓表情有些呆,在床上慢慢缩起身子抱住腿。
其实,她这么做不是因为秦晓。
*
陈清轨离开后没有马上回去,在巷口抽了两根烟,才勉强压下冲动,旁边有个小型垃圾场,风一吹,怪味散开,残存的一点念头也没了。
老鼠乱窜,吱吱作响。
他咬着烟,眯起眼盯着看了一会儿。
她宁愿住这种地方,也不愿和他住。
宁愿和他做.爱,也不愿爱他。
铃声响了好几次,他没理也没动,徐徐吞吐云雾,直到抽完这根烟,才拿出手机看了眼。
未接来电显示是外婆。
陈清轨走出漆黑的巷口,回了个电话过去,边走边道:
“没在哪,现在回去。”
对方听他嗓子哑得厉害,问是不是又在抽烟。
陈清轨打开车门,又点了根烟,语气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