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陈清轨说。
温漓:“会不会太仓促了?”
按理说, 不该选个黄道吉日吗,不过他们是协议结婚,他应该不在意这些。
她刻意忽略心底的失落,道:“我没带户口本。”
陈清轨抬腕看表,“现在回去拿,上午就能搞定,你也不想浪费时间吧。”
“这么快就能好?”温漓不太信。
“反悔了?”
“……没有。”
陈清轨把车开过来,没什么特别表情,不冷不热,温漓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也没吭声,走过去拉后车门,拉了几下,没拉动。
驾驶座的车窗摇下,男人语气冷淡,“你见过夫妻坐这么远?”
温漓默默坐上副驾驶,安全带刚系上,车子咻地开出去,速度很快。
她看着陈清轨平静的侧脸,手指抓紧安全带,忍着胃翻涌带来的不适感,给他指路。
这个时间点马路车不多,温漓觉得他们像是一路飙过去的,不到十五分钟就开进了黄琴梅家小区。
这里环境和之前的城中村是天壤之别。
陈清轨看着眼前的高级住宅,神情晦暗教人琢磨不透,“秦晓终于舍得让你住好一点的地方了?”
“不是,这里是我姨妈家。”
温漓说着,车门忽然弹开,陈清轨在储物槽里摸出盒烟和打火机,懒散咬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
白雾升起,像是一道屏障挡在他们之前,他低垂眉眼不看她,嗓音沉磁。
“快去快回。”
*
家里没人,温漓拿完证件就走,回来得的确快,她下来就看到陈清轨的车堵在楼口,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陈清轨戴耳机在打电话,她一出单元楼目光就追过去,她上车后就把电话挂了,温漓好像听到陆闻河的声音,问:“工作上的事?”
陈清轨嗯一声,发动车。
温漓:“有急事的话你可以先处理,不用顾虑我。”
“后悔就直说,别拐弯抹角。”
温漓闭嘴,看到他导航的位置竟然就是民政局,也就是说他身上一直带着那些证件,身份证就算了,户口本也是?
沪市结婚率很高,每天都有许多人,周末还要排队,众观全国是个异类。
排了半小时,婚姻登记员看着他们户口道:“你们户口没一个是本地的,怎么跑这儿结婚了?”
结婚只能在双方任一户口所在地登记。
陈清轨仿佛才想起这回事,慢一拍,侧头看温漓。
她欲言又止,“你说上午就能搞定,我就觉得奇怪。”
“……”陈清轨又看向登记员,“真的不行吗?”
他把登记表还他们,“当然不行啊,法律法规写着呢,亏你还是律师,连这都不知道。”
陈清轨莫名挨了骂,和温漓离开民政局。
两人在门口沉默了会,陈清轨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懊恼地开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他就像一个傻子。
“我以为你肯定知道。”温漓抿了抿嘴,想笑,“还在想你是不是迁户口了。”
太阳穴阵阵刺痛,熬夜的后遗症,陈清轨脸色略白,他是知道,可不知为什么,被人说了才想起来。
不知是太累,还是太想结婚。
他不想承认是后者,作出妥协:“你什么时候有空领证。”
温漓道:“不是今天吗?”
陈清轨神色微动,看着她。
温漓查着高铁票,道:“去芜江最近一班车是下午一点半,我们吃个饭过去都来得及。”
她抬眸和他对视,“买票吗?”
陈清轨喉结滚了滚,“买。”
*
一路匆匆忙忙,等温漓再次坐下,人已经在高铁上了。
陈清轨靠着椅背,眉眼倦懒,闭目养神。
他们明明坐一起,彼此间却泾渭分明。
温漓没打扰他,将手机静音,肩膀突然一沉,陈清轨靠了过来。
清冽的松香窜进鼻尖。
温漓整个人都静止了,等了几秒,他迟迟没动静,转头,看到他睡着了。
她紧张得一动不动,近距离看着他毫无瑕疵的脸,睫毛覆盖眼睑,似鸦羽黑长,呼吸清浅,他闭着眼,皮肤白净,冷感被柔和,斯文且无害。
黑眼圈好重啊,温漓看着他眼皮底下的青痕,有些心疼。
她知道律师很忙,看陆闻河就知道,经常半夜三更还要回客户信息。
不过,他就算不是律师,也会是医生,半斤八两,天生劳碌命。
温漓不着边际地想,长久保持一个姿势,手臂发酸,她轻轻动了一下,陈清轨眉头皱起来,抬手抓住她胳膊。
“……”
温漓怀疑他装睡,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他眼皮丝毫未动,浓密的睫毛刷得她指尖痒。
她放下疑虑,看他目光不再掩饰,想起她决定结婚后家人的反应。
温母不支持也不反对,她对陈清轨印象还停留在以前,嫁给他不失为一个好归宿,反正过得不开心还可以离。
黄琴梅很生气,说她糊涂,和她妈一样,是个恋爱脑。
温漓准备了一箩筐理由:“我也考虑了很久,实在不想欠他……”
黄琴梅直接打断:“承认喜欢他有这么难吗?”
温漓一噎,脸变红。
她辩驳不了,确实如此。
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从没忘记过他。
一直,喜欢着他。
温漓兀自出神,没发现肩上的陈清轨眼皮微动。
*
陈清轨手机一直在振,亮了好多次,微信提示音接连不断,温漓怕有什么要紧事,犹豫要不要叫醒他时,他自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