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轨看着她的眼睛,几秒后,表情逐渐恢复平日的冷淡散漫, “一开始。”
“……”
温漓本来还有一些话想问, 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想起什么硬生生停住。
“你现在的住址发我一个,你以前送我的那些东西,我回去打包寄给你。”
身后没人应。
温漓以为他走了,转头。
陈清轨还在原地,手捂住耳, 低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察觉到她视线, 他掀起眼皮, 慢慢放下手,不着痕迹合拢染血的掌心, “还有事?”
温漓压下心里的怪异感,重复了遍刚刚的话。
等她嘴合上,陈清轨才淡淡道:“你自己留着吧。”
“地址。”温漓坚持。
“我很忙,懒得收。”
陈清轨喉结苍白突出,缓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干涩。
“扔掉,卖掉,送人,都随便你。”
*
自那以后,温漓再也没见过陈清轨。
那天和他分开,她直接买票回家,火车开了有段时间,她才终于想起此行的目的。
忘记交接工作了。
温漓打开手机,财务发了好多条信息,问她在哪。
怎么办。
火车又不能倒回去。
她也不想回去。
温漓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回绝掉这份工作,她抬头看向窗外,田园自然风光尽收眼底,皑皑雪景美不胜收,飞速在她眼前倒退。
芜江气候温暖湿润,温漓从小到大很少见过雪,可惜现在没有观赏的心情,她心底空茫茫的,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不适感。
下午六点半,她抵达芜江,下火车,到家时七点。
父母都在,温母弄了一桌菜,招呼她吃饭,温父在旁边赔笑脸。
这些日子,他们有意无意讨好她,做的菜都是她爱吃的。
温漓没有胃口,摇头道:“我在火车上吃过了。”
温母和温父看着她回房间,面面相觑。
温父:“她是不是还在生气啊?”
温母:“还不都赖你!”
*
就算陈清轨不在了,温漓生活照过不误。
最初几天,她的状态有点差,后来慢慢恢复过来。
她了解这种感受,本以为会永远陪在身边的人突然从生命中抽离,刚开始是会不适应,但总会好起来。
就像当年的秦晓一样。
温漓又从老李那儿接了好几家公司,企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就在这时,她定制的黑金戒指到了。
实物比网上拍的还好看。
戒指是暗金色,中间有一条黑线,边缘镶着菱形碎钻。
当时她一眼相中这款,是觉得它和陈清轨很配。
陈清轨对暗色系衣服情有独钟,除了医院,私底下很少看他穿白的。
现在人不在了,戒指也没用了,上面还刻了他名字首字母缩写,送人都不好送。
温漓本来想退货,犹豫半晌还是留下了,说不定以后会升值。
楚弥知道她下单了戒指,像是算准了到货时间掐点过来问:
【戒指做工怎么样?发图我瞅瞅,如果可以我给我家的狗男人也买一个。】
当时温漓在电脑前做账,看到她的消息后,拍了照片过去,回复:【你要的话,这个可以打折卖给你。】
楚弥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照片看着挺好看的啊,你怎么不想要了?】
【和戒指没关系。】
温漓起身去洗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语音把那天发生的事告诉她。
“我们已经结束了。”
楚弥立刻回道:“这一看就是岳悦故意搞事,你别着了她的道。”
温漓道:“他骗了我是事实。”
“不行,我不信我哥是那样的人,我去问问他。”
“别去。”
楚弥哪会听劝,一下就没了反应。
温漓太阳穴突突的,不想在陈清轨那儿丢面子,正要打电话把楚弥叫回来,楚弥先发语音懊恼道:“我还是联系不到他,该死,他最近到底在搞什么。”
明明该庆幸,但温漓心情没有好上多少。
“没事,都过去了。”她说。
*
除了吃饭上厕所,温漓几乎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很少说话,对温父避之不及,一直到过年全家人放假,她都是这个状态。
温母忧心忡忡,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本以为给温漓几天时间就会消气,可看她这个样子,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温父一样。
大年初三,温父去他那边亲戚家拜年,不仅没喊动温漓,温母也打定主意留在家里,今年他只好一个人去。
温母早起出门买菜,回来敲响温漓房间的门,“漓月,快出来吃早饭,妈妈买了你喜欢的巧克力大福。”
温漓声音轻轻的,“我等下出去。”
温母道:“你爸去拜年了,现在不在。”
隔了几分钟,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房门从里面打开,温漓穿戴整齐走出来。
洗漱完,她坐到餐桌前。
“你准备一直对你爸这样吗?”温母叹了口气,另外拿了一盘馒头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是他先这样对我的。”温漓拆开大福包装盒,淡淡道:“还要更过分。”
温母斟酌开口:“其实你爸本性不坏,就是染上了赌瘾,我在网上看了很多资料,只要肯下功夫,这个是可以戒掉的,我还记得他没有赌博前,对你很好很好……”
温漓没有印象,“别说他了。”
“是真的。”温母看她不信,去卧室拿来一本老相册,“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
“你看,你上初中前不敢一个人去学校,都是你爸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