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有病(100)
花婆子“哎哟”一声:“你个瞎的,哪只眼睛看着他气势不错了?那穿金红锦袍的才是小城主。”
大肚子愣了一下:“哎哟,还真是……那位瞧着可不怎么……莫非,是人不可貌相?”
“不可貌相个腿儿!”花婆子凑近他耳边,“你也没看错。那个啊,是小城主的跟班,要算起来,应该是我们城主的长子。可没用,城主是不敢认他的,而且他母亲听说,是个没有灵根的下女,城主本来也不喜欢他。”
大肚子恩客恍然大悟,一脸贼兮兮的贱笑:“要不,还是你的消息灵通。不过,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城主夫人?”
“嘿!”花婆子吊高了嗓子怪模怪样的笑了一声,“哪来的城主夫人?我们城主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拈花惹草、到处点火的。几时有过明媒正娶的夫人?”
“那这同样都是私生子,怎么一个登堂入室,一个阶下小奴?”
花婆子道:“这就不知道了。隐约嘛,也知道一点儿。听说,当年城主勾搭上少城主的母亲,二人一同前去探宝,结果遇险之后,城主自己逃跑了,将有孕在身的相好给扔在了里面。那女人拼了一口气逃出来,生下孩子后就香消玉殒了。城主白得了一个儿子,也没在意,没料到,人家是上宗的人!”
青州灵气微薄,也未有什么像样的正道门派,因此,将剑宗玄心宗为首的天道六门,都尊称为上宗。
花婆子这儿人来人往,倒也有几分见识。
“那女人陨落,上宗的人杀上门来。我听人说,原本是要杀了……”花婆子不敢细说了,模棱两可的说了个大概。“反正后来,城主也不敢太荒唐,不敢明目张胆的找女人了。还务必要将小城主看护的好好的。这男人嘛,既然一心把他当做继承人培育,也还真的养出了感情来了。那另一个儿子,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我还听人说,要把那个给当做小城主的炉鼎呢!”
孟休下楼时,就看见秦芾站在楼道上,听着这些愚昧的流言。
察觉到他来了,秦芾飞快的眨了眨眼,所有复杂到不可辨认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唯独只有不变的躁郁。
孟休看她远远离去的黑衣,与四周的喧闹格格不入,心头涌出一股格格不入的泉流,就好像,一颗冰冷的心脏有朝一日,突然流出了热血。
孟玉这小子平时看着软不咕哝,看谁都是一脸腻乎乎的傻笑,烂泥一样的人,还真能闯出点祸事来。他偷了孟其获的护宝铃,托辞闭关,一个人跑去寻宝了。
孟玉刚一走,秦芾就找来了。
孟休倒不意外,孟玉虽然带了隐匿行藏的法宝,但秦芾必定能感知到,他不在洞府闭关。
孟休自然也知道,孟玉是跟着护宝铃,去找一株即将成熟的灵草。
护宝铃的妙处,便是能指出方圆千里之内的灵草,孟玉偷到手后,就见百里之外,有一点殷红的亮点。这表示,这棵灵草马上就要成熟了。
孟玉兴奋的跟孟休说了一声,叫他在父亲面前遮掩,便兴冲冲的去了。
两天后,秦芾揪着孟玉的脑袋,摁进了草丛里。小少爷当牛做马吃了一嘴草,硬是不敢吱一声,胆怯巴巴的向孟休求助。
孟休捂着不断流出黑血的手臂,苦笑一声。
这小少爷真是个愣头青,拿着家传的法宝,硬是闯进了这么复杂的魔阵。呵,他老人家还不知道,硬是虎口拔牙,摘了这棵由魔修看着的灵草。
摘完了,他还不走,硬是等魔修来了,把他追杀了一气。偏偏,他也没死,靠着法宝躲躲藏藏,硬是等到了秦芾来救他。
方才一番缠斗,秦芾和孟休都受了重伤。
孟玉吐出口里的草叶子:“对不住,秦道友,我,我只是进阶心切。我资质愚钝,也不想总是让父亲烦心,让秦道友分心,所以,才想,想要这棵灵草……”
“谁告诉你,吃了灵草就一定能进阶?”
孟玉下意识的看了孟休一眼,猛然摇头:“没有,没谁,我自己想的。秦道友,这魔修要的是我,你让我出去吧,把灵草还给他。我知道他必定不放过我,也怪我太蠢。我与秦道友相识至今,多出蠢事笑料,并没有颜面求你,但也只求你,脱身之后,将孟休带走。我死后,父亲必定迁怒,绝不会放过他。”
第81章 定神鞭
孟玉絮絮叨叨说完, 咬咬牙就要出去,将那魔修引开,顺便送死。冷不丁却被秦芾一把抓回来, 又揉了一嘴的草渣子。
这一番动作, 秦芾本就伤重, 狠狠的倒吸一口冷气。
孟休忍着剧痛, 侧身扶她一把, 无意间碰到她细软的手指, 冷凉如冰。
她闭了闭眼:“孟玉, 你要是去送死,我又回来做什么?白白看你去死吗?”
她再次睁开眼, 定定的看向孟休,眼中如有千万星光。她勉强聚集灵力, 用化雨术替孟休清理伤处。
孟休一见那流光,心头先是狠狠的一颤,随后好几息间,都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
孟休心头那股令人惶惑的热流, 又无可抑制的激涌而出。
秦芾眼中的星光紧紧的锁住他,孟休脑中一痛, 清清楚楚的听见她传授的功法。
她没有定住他一个人,孟玉轻叫了一声疼, 便惊讶的叫起来:“这是什么功法?好神奇!”
秦芾道:“这是我从前, 跟我师傅修习过的狐族魅惑之术。虽然浅薄, 但这魔修眉心赤红, 且暴躁易怒,又急需孟玉偷走的应火草疗伤,必定早就神智损伤。你出去,用魅惑之术将他引开。我伺机杀他。”
孟休眼前的光,倏然一声,从幽蓝的天幕之中坠落。
原来,是要他去做个诱饵,好确保孟玉的命。
孟玉急忙道:“你们两都受伤了,我去!”
秦芾眼神越来越冷,并不理会孟玉,只是看着孟休。
孟休和她对视,忽而一笑:“好,我去!”
他说完这句话,一转身,就将孟玉给踢了出去!
秦芾始料不及,被孟休拽住,怒急之下,往他脸上拍了一下:“你干什么?”
她这一下,打的半点力气也没有,不像泄愤,反倒有点打情骂俏的甜意。
孟休道:“你我都受了伤,去引开魔修,你有几成把握?孟玉就不一样,他虽然修为不如何,但身上还有几件保命的法宝,你要救他,就快想想,怎样能杀了这魔修。”他危险的眯了眯眼,“总不会,你从来没想过?只是想了前半步,让我去引开他,却从来没盘算过,究竟怎么样的‘伺机杀他’。”
“自然不会。我说过,会救你,言而有信,决不食言。”秦芾转开脸,皱眉看着孟玉,手握住昭天尺,随时准备动手。
孟玉被赶鸭子上架,只好柔柔弱弱的摔在魔修脚下。
那魔修顿住脚步,拎起“小美人儿”。孟玉虽还是个孩子心性,但也是去过几次酩悦楼的,算好时机,抬起文秀脸庞含情双眸,欲语还休的望向那魔修。
魔修身形高大,“捡起”孟玉,孟玉顺势倚在他怀里,两手攀折他臂膀:
“哎呀,好疼呀!”
孟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几欲作呕。
秦芾一把捂着脸,实在没眼看。
那魔修眼睛更红了,一对上孟玉,茫然了一瞬,拎着人顿了顿:“你是谁?”
孟玉支支吾吾的,随口胡编:“奴家是跟着爷娘来上香的,不慎走丢,却被山匪抓了去,卖到了这销魂窟,可怜爷娘俱在天涯不见,本是娇娇女深陷风尘染泥淖……”
秦芾双手按在额间,咬牙问:“他这都是学的些什么乱七八糟!你天天跟着他,都教了他什么?”
孟休压低嗓音,因为忍笑,语调都有些颤抖:“他每次去酩悦楼,楼里的姑娘便是一片凄风苦雨,谁的身世最惨,谁的赏银就越多。难为他,功法总是背不熟,这倒记得清楚。”
秦芾长长的叹了口气:“烂泥扶不上墙!”